京里的年味很浓,早在腊月初便爆竹烟花不断,这几日更是热闹,噼里啪啦声不绝于耳。
皇帝自除夕早晨回去后便一直没再来。朝中宫里都有庆典,一时片刻想来也脱不开身,何况正月初五还是他的好日子。
叶如诲倒是在初二早上来过一趟,顺便将她要的东西一并带来交还与她。
阿瑶甚是诧异,未曾想皇帝竟肯让叶如诲将唐连的骨灰还给她。
叶如诲道:“这东西不吉利,原本是不打算还你的,可既是皇上交代,我也不能不遵。只能给姑娘提个醒,这东西我以为你还是将它放的离自己远一点为妥,后院有间空屋,便先放在那里你看如何?”
阿瑶道:“多谢大人好意,我会自己安排。”
叶如诲便没在此事上再多话,转而问起她的日常起居可有短缺什么,客套话说完便告辞去了。
或许真是过年的缘故,阿瑶在院子里转悠的时候,发现别院里的守卫似乎少了一些。仍是一日三班地轮值,巡守上却松散了不少,明显不及往日那般上心。
这对于她来说自然再好不过。只是到如今秦放歌也没传信进来,却不知到时他要如何才能与她碰头,碰头后又如何带她出去。
叶如诲手下的人虽有懈怠,外面可还有杜汶跟江天成的人呢!
随着正月初五的临近,阿瑶也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心里多少有那么点摇摆不定,对即将来到的那一天既有期盼,又隐隐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抗拒。
只是不管怎样,那一天还是到了。头一晚阿瑶已将需要带走的东西不动声色收拾好,放在箱子里,只等秦放歌一来拿起就走。许是思前想后的考虑太多,晚上睡得不是很好,早起头隐隐有些昏沉,梳洗过后才稍好一点。
阿瑶并不确定秦放歌会不会真的来,当然他这人一言九鼎,通常都会说到做到,倒也不必质疑。但谁又能料得到外面会有什么突发的情况发生。
不过今天确实是个逃离的好时机。早起时听到朱雀大街那边的鼓乐声,身边伺候的几个侍女已十分想去看热闹了,听说外面的守卫也是这等情形。
阿瑶想,就算秦放歌不来,她也要设法走人。
秦放歌还是来了,只是来的稍晚。其时承天门正钟鼓齐鸣,想是贵人已入宫门。
他是同吉元斋的郭老板一道来的。郭老板是以拜年的名义进来的。既是拜年,又焉能不送礼?秦放歌作为小厮随在她身后捧了好几个礼盒进来,想是把门口守卫打点的好,竟也就放他们进来了。
跟着郭老板就以她生意人的三寸不烂之舌将几个侍女哄到了一边。趁这功夫,秦放歌得以上前,问她道:“我没有带来你要的东西,你还跟我走吗?”
阿瑶道:“我知道,东西我已准备好了,只是我们要怎么出去?”
秦放歌道:“只要你肯走,那就好办。”说着话忽然往郭老板同那几个侍女跟前走去。
几个侍女也没留意,只以为郭老板带来这小二要与郭老板说什么。谁知他走到近前忽然出手,眨眼间便点了几个侍女的昏睡穴。
郭老板见此惊疑不定,道:“秦爷,这是要做什么?”
秦放歌没言语,随后也出手封住她的昏睡穴,道:“对不住了,郭老板。”
阿瑶蓦地明白过来,道:“我们走了,她怎么办?”
秦放歌道:“你跟她的身形差不多,赶快换上她的衣服跟我出去。”
阿瑶尚自犹豫,他已走出去,将门反手带上,站在廊下观望外面的动静。
寻思了片刻,阿瑶还是上前同郭老板换了衣服。临走之前,她写了一封信留给皇帝。如此略耽搁了些时间,出去时,秦放歌已等得有些不耐,道:“怎么这么久?”
阿瑶微哑着声道:“我写了封信让他放过郭老板她们,我们一走了之,只是不能连累无辜人。”
秦放歌却也无话可说,见她怀里抱着个包袱,便接过来掩进自己的大衣里。
来时他让郭老板穿的厚重严实,这时便派上了用处。阿瑶同那郭老板身高相仿,只稍瘦一些,却也不妨事。拿面巾蒙上脸,再把外面厚绒斗篷的风帽拉上去,便只露了两只眼睛,一时之间也难分辨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