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有双特别漂亮的眼睛,让人一见难忘。
秋水盈盈的双瞳,噙着温柔的笑。
她不似柳陌那般美艳,可能是刚刚产子,丰腴的脸颊圆润白皙,端庄温醇,很有富态。
前世,阿蕙见过她。
念头一闪而过,阿蕙脸上恢复了平静。
她心里也奇怪,周氏的确小有姿色,阿蕙的二哥因为求而不得,老周死后非要把这姑娘弄到手,是他的不甘心。
曲处长可是花丛老手,怎么就对周氏如此着迷?
这让阿蕙颇为费解。
仅仅凭擅长心计,就能得到曲处长的长期宠爱?
周氏笑着,把孩子交给乳娘抱到隔壁婴儿房去睡觉,她则请阿蕙和柳陌坐下。
佣人端了茶进来,然后全部出去,屋子里只剩下周氏、阿蕙和柳陌。
周氏对阿蕙说:“当初收到了四小姐的礼物,一直想当面道谢,只是碍于没有机会。这次托大请四小姐,也是想感谢当年四小姐的好心。不说赵家给的那五百块钱,光那匣子首饰和两根金条,我就当不起了。”
“何出此言?”阿蕙道,“老周在我们家忠心耿耿,他最后不得善终,也是受我牵连。给我只怕做的太少……..”
周氏听着,微微笑起来。
她的笑容里没有阴狠和故作,只是真诚的微笑。
“我爸爸的死,算不得赵家头上。”周氏敛了笑容,缓慢叹了口气,“爸爸常跟我说,赵家待他极好。特别是赵先生在世,总是关照他。当年乡下发大水,家里颗粒无收,我爸爸才十四岁,到赵家做事。老先生见我爸爸勤勉,就让他去车房学了开车。家里的佣人,司机的工钱是最高的。后来我爸爸成家,老先生还赏了三个月的工钱给他。我祖父生病抓药,老先生也贴了不少钱,我爸爸总说,老先生是他的再造恩人。”
阿蕙静静听着。
她知道父亲在世的时候,总说恩泽下人,不管是谁,他总能帮一把。
“日行一善”对阿蕙父亲而言,并不是空话。
只是,周氏说这些,目的并不是在跟阿蕙道谢。
她是想告诉阿蕙,她心里很感激赵家,不会为难赵家,所以赵家不要因为她得势而人人自危,反而狗急跳墙,坏了她的好事。
她大概是不希望她的来历被人揪出来吧?
这样聪明、工于心计的周氏,她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
前世,周氏就是以心机而出名的。
现在,周氏对赵家有忌惮,赵家也怕她会报复。既然她肯示弱,阿蕙自然会借坡下驴,道:“太太严重了!老周在赵家做事勤快,那些都是他应得的。”
“四小姐也是厚道人。”周氏听着阿蕙的话,脸上又浮动着笑容。
“是太太宅心仁厚。”阿蕙也笑了笑,“老周去后,我大哥也一直担心老周的家人安置不妥当。太太如今过得这样好,老周在天有灵,定是欣慰的。当初我恨不能帮太太一把,如今太太自有天佑,我也了却一段心事。”
周氏听着,脸上的笑容更加温和从容。
阿蕙从始至终,都没有提二爷的事。
周氏也没有提。
说了一会儿话,女佣说下面开席了,请赵小姐坐席。
阿蕙就起身告辞,下楼去了。
“怎么样?”柳陌问周氏,“你觉得赵家会给你惹事吗?”
“倘若赵嘉蕙能当家,估计不会惹事。她精明得很。”周氏道。
柳陌秀眉微蹙,说:“你就是太顾前顾后,赵家现在有什么?不如趁早毁了他们,免得将来你和赵嘉俊的事情败露,惹恼了曲峰林。”
周氏看了柳陌一眼,道:“现在当然不能惹恼曲峰林!可是赵家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你知道,孟宇轩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是赵嘉蕙的追求者?倘若咱们对付赵家,孟子楠回来寻仇,反而惹祸!赵家也怕我寻仇,你看到没?只要他们顾忌我,他们就不敢多言!所以,曲峰林才是关键!”
柳陌微微点头,道:“你思量得正确。先把眼前的事做好,这才是最重要的。幸好赵嘉俊不再茂城,目前少了桩忧患。最多两年,咱们就谁都不用怕!”
周氏莞尔:“但愿如此。”
柳陌微靠了身后的沙发,纤柔的身躯现在柔软的沙发里,笑容从眉梢流泻:“你知道吗,曲峰林那东西,曾经惦记过赵嘉蕙。”
周氏一听,眼神一镇,带着浓浓的笑:“可是真的?”
柳陌哭笑不得:“怎么,你想帮他的忙,收了赵嘉蕙?那孟子楠回头,肯定要对付曲峰林的。到时候曲家没了,咱们上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庇护所?”
“不是。”周氏摇头笑道,“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倘若她能成为我的人,我可以助她一臂之力,让她嫁到孟督军府。有了孟督军府的眼线,咱们做事不是更加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