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脸很快,放佛那张脸只是个面具,或喜或怒,全随黄梓阳的心意。而且他换脸的过程,根本没有一丝心里负担。
陆启平也算是见识过厚颜无耻的商人,却仍是对黄梓阳心怀戒备。
怪不到这些年黄家发展得如此之快!
倘若赵家大老爷有黄梓阳一成的厚脸皮,赵家也不至于让四小姐出来主事了。
不过,四小姐倒镇定得很。
有阿蕙在场,而且阿蕙没有输掉气势,生意还有的谈,陆启平自然不会插嘴。
阿蕙见黄梓阳又是一张笑脸,刚刚的鄙夷神色收敛起来,心里也是小小佩服了一下。她笑容不改:“黄老爷是知道的,赵家是民族良心企业。光这个名头,这样的运费,您觉得太高?”
黄梓阳越发觉得这个小女子有点意思。他今天约赵氏船舶的人见面,不过是听说了赵嘉越生病休息,赵氏船舶现在是陆启平管事,想说动陆启平而已。哪里知道,一个黄毛丫头跟在陆启平身边,陆启平还真的对她马首是瞻,颇有意思。
这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黄梓阳本打算吓吓她,结果人家面不改色,光这份沉稳,就让黄梓阳有些刮目相看。
要知道,谈生意的时候,喜怒不形于色,是很重要的!
不让对方知道自己心底真实的想法,才能获胜。
黄梓阳听着阿蕙的话,见她笑得一脸柔媚,也跟着笑起来:“四小姐,我们黄家是赵家的主顾,往常生意来往,运费向来合理。您这样坐地要价,让我很为难啊!”
阿蕙道:“黄老爷误会了我的意思。我要您五万,不止是运费…….”
黄梓阳原本心里对赵嘉蕙存了轻视,见她要价奇高,又有几分怒意,没有认真听她说话的打算。
可阿蕙这几句话,突然勾住了黄梓阳的注意力,他反问:“不止运费?”
“当然不止是运费!”阿蕙道,“黄老爷也知道,这些假古董是不合法的。运到天津,倘若被稽查队查出来,货物是要没收的。一旦被没收,损失是您黄老爷的吧?这是其一;您说,广州人帮您运货,要价很高,而且货物常有破碎,这是其二。我们一能保证您的货安全卸运到您在天津的买家手里,不被没收,二能保证您货物的九成完好。这两样,难道不值您多花些钱?”
黄梓阳听完,愣了愣,继而哈哈笑起来。
他笑完,才道:“四小姐,您说的这些,都不靠谱!首先,是不是被稽查队没收货,那是靠运气,运气好就没事,您能保住赵家的运气比其他人的运气好?其二,您也只能说保住九成的完好无损。我让广州人运,虽然破碎比较厉害,可给您的高价运费,补足那些破碎绰绰有余,我又何必多花冤枉钱?四小姐,您是黄某第一天出来做事?”
阿蕙没有笑,定定看着黄梓阳,道:“我从来不轻视我的主顾,我是认真的!正如黄老爷说言,赵家不能保证又更好的运气,可是赵家是民族良心企业,倘若稽查队敢为难我们,我可以威胁他们说,找了报社的记者来,他们是拿着政府的薪水收黑钱,还敢不尊重政府特许的民族良心企业?”
黄梓阳又是大笑:“民族良心企业?就这点资本,你就夸海口说,能保证货物不被海关稽查队没收?”
他越发觉得,赵家这姑娘,单纯得好可笑。
以后说出去,也是不错的谈资啊!
“可是广州人连这点资本都没有,不是吗?”阿蕙声音静静的,不笑不怒。
黄梓阳突然一愣,笑容停歇。
他明明觉得很可笑,可是回味过来,为什么又觉得这姑娘的话有几分道理?
他看向赵嘉蕙,镇定、沉稳,不带一丝笑容,却面容娇美,那神态放佛在说一件很神圣的事,没有半点自惭形秽。
就是她这种自信,让黄梓阳觉得可笑之后,突然在心底有了几分对阿蕙的肯定!
他暗自正了正心神,没有再大笑了。
他不能如此失态。他的心一放松,立马就被赵嘉蕙侵占了上风,这很危险!
要是自己一晕头,被一个小姑娘骗了,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陆启平始终坐在一旁,不开口,没有更多的神情。陆启平对赵嘉蕙的信任,又让黄梓阳心底对赵嘉蕙的认可增加了一分。
回过神来,黄梓阳突然觉得,这两个看似很不靠谱的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就有了种震慑人心的气场。
黄梓阳不能再轻敌,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他道:“其实四小姐心里清楚,有没有‘民族良心企业’这个名头,是没有差别的!”
“那一号码头,怎么不给广州人用?”阿蕙反问。
黄梓阳又是一顿,无言相对。
他想举出民资良心企业没用的例子,可想来想去,都没有!
赵家凭借这个名声,占了不少便宜,经常被其他羡慕妒忌恨的商户拿出来攻击,说赵家不要脸!
可反过来一想,就是证明了:这个名头,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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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是件非常非常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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