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片漆黑,迷蒙间好似觉得头顶有什么东西桎梏着我,冲破不得。
然后一阵天旋地转,我好似被人拾了起来,而后一股温润的仙气灌入,我眯着眼享受着,却听得头顶传来一声哀叹,“三百年了,怎的还不醒来?”
好似这句话给了我力量,我突然奋力一冲,只觉头顶似有什么东西‘啪嗒’一声碎了开来……
而后便是一片光明,一阵暖风拂面袭来,我惬意地伸了个懒腰,慢慢睁开眼,却见眼前立着一张令天地失色的容颜,凤眼朱唇,风光齐月,一身红衣妖娆夺目!
那妖孽美目溢满了难以自恃的惊喜,将我通身打量了一遭,粲然笑开,如同三月桃花,“原来,竟是一朵合欢花么?”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身下翠绿的花叶,细弱的枝干。
我,竟是一朵花……
再向下看去,却见自己足下陷在一颗破壳的石头里,这一眼令我异常惊悚,石头,难道我竟是石头里开出来的花?
这一认知令我十分不知所措,素闻花都长在土里,怎的我却长在了石头里?
不过我很快便释然了,好似听过一句话叫做物以稀为贵,如此这般,大概便是因着我比较尊贵吧!
如斯想着,然后一只修长如玉的手伸了过来,轻轻抚了抚我开得娇艳的花瓣,薄唇一张一合,“既是合欢花,那以后便叫合欢,如何?”
合欢合欢,合家欢乐!
倒是个不错的名字!
我欢喜地扭扭腰肢,摇摇绿叶。
但听噗嗤一笑,“你扭得这般厉害,是高兴的意思么?”
我心里暗笑,可不就是高兴么,一醒来便遇到了个美男,美男还给我取了个好听的名字,怎能叫我不欢喜?
一双手将我托了起来,动作轻柔而爱怜,那张俊脸放大,妖孽桃花美目凑近,忽而怅然叹道,“三百年了才长成一颗花骨朵,还要等多久你才能化作人形呢?”
我摇摇花头,心说我也不知道呢。
不过美男说得这般惆怅,让我忍不住跟着忧伤,想伸伸绿叶去摸摸他的脸,奈何叶子不够长,根本够不到。
不由一阵挫败。
幸而他不做计较,托着我将我放好,薄唇轻轻吻了吻我的花瓣,每日灵力浇灌。
丝丝灵力入内,温润舒适,沁得我心头一暖,灵魂也跟着颤动。
而花身受他灵力浇灌,竟一日日地茁壮起来。
这便是我第一次认识阿赤。
此后的日子里便都是阿赤。
他小心翼翼拨弄着我,每日在我耳边碎碎念,从清晨到夜幕,每日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一开始我或许会认真聆听,可时日久了,却是听得昏昏欲睡。
他时而如同失恋一般惆怅道,“小合欢啊小合欢,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你可知我等你等得好苦?”
我扭扭花枝,不由纳闷,他等我作甚?
他时而又如同初恋一般惴惴不安,“也不知你以后是何模样,有没有以前好看,不过你放心,不管你长成何样,我都不会嫌弃你的,你也不能嫌弃我!”
我舞动叶子,想要对着他咆哮,喜欢都还来不及,我怎会嫌弃?
他时而又霸道不送抗拒,“你最好给我在花骨朵的时候就给我记住了,这世上有两个人你不能惹,不能惹的叫九渊和赤炎,若有朝一日见到,一定要饶道走,若是避无可避,便一定要使尽浑身修为狠狠地揍他,咬他,听懂了吗?”
我托着花萼,似懂非懂。心里却顶顶纳闷,这九渊与赤炎是谁?为何不能惹?
他又道,“当然,除却这二人,还有两个你必须爱,要爱的叫冽赤与青阳,你要对他们好,对他们不离不弃,你可要记住,这世上,除却这二人,便再无真心待你好的人,可要好生记住我的话,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他淡淡威胁,却听得我顶顶纳闷,这冽赤与青阳,又为何要爱?冽赤是他,青阳又是哪个?
他说他是我相公,用他的话说:我是被他一把屎一把尿拉扯长大的,长大以后是要以身相许的。
我虽不懂这以身相许是何含义,不过听他如斯说,怕就是传说中的报恩了。
我自然是个乖顺懂事的孩子,阿赤的话不可忤逆,我便一直铭记于心。
尤记得我化成人形那日,阿赤托着我的花萼,俊脸里满是期待,竟是比我自个还要着急一般,凤目紧紧盯着我,一直喃喃自语,“不知你化成人身是何模样?”
说完又连忙补上一句,“不过无妨,你什么样子我都是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