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笑道,“被我爹这样压着也好,一步一个脚印,晾文武百官不敢私底下说你这官全是皇上给的,没什么真本事,再说了,那日在御书房跟前,我爹自己都说了,你要帮皇上,莫云战会是你最大的敌人,他可是北烈的将军,你手里没兵权肯定斗不过他,我爹肯定不会一直压着你的。”
锦云这话说的很对,毕竟有血性的男儿最怕被人说没本事,全靠皇上宠信,就跟吃软饭一个意思,锦云这反激将法用的不错,叶连暮脸色好了很多,凡事有利有弊,一步一步来,根基会很稳,而不是一开始就给他将军衔,赢了,人家会说你是侥幸,万一败战,他估计都不会再有机会上战场了。
锦云见他脸色回缓了不少,让青竹端饭菜上来,边吃边问,“有没有给时间期限?”
叶连暮给锦云夹了块豆腐,“这个问题年年都会提及,一直没有妥善处理,不可能三两天就能处理好,为夫只需要半个月内给出处理办法就可以了。”
半个月,不算长却也不短,锦云想起战乱,那些官兵的家属,最是无辜,多少家族因为战争断代的,膝下只有一个儿子,若是死在战场上了,家中父母会有多凄凉,锦云忍不住问道,“大朔朝如何征兵的,若是家中只有一个儿子,也必须去打战吗?”
叶连暮夹筷子的手滞住,诧异的看着锦云,连民贵君轻的话都知道,甚至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竟然不知道朝廷如何征兵的,“你不知道?”
锦云噎住,呐呐的看着叶连暮,“不知道很奇怪吗?”
轮到叶连暮被噎住了,他不知道会很奇怪,但是她一个女儿家不知道很平常,叶连暮帮锦云释疑,“若是朝廷需要,会直接下令征兵,每家每户必须出一个男丁,寻常时候会出告示,有人愿意吃军粮就从军。”
跟锦云想的差不多,锦云扭眉,“家中只有一个儿子也必须去打战也太残忍了吧?”
叶连暮轻笑了一点,“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再者,保家卫国本就是每个男儿的责任。”
锦云白了叶连暮一眼,“我当然知道战争是残酷的,保家卫国是每个男儿的责任,可若是遇上好大喜功的将军,残酷的就不是战争了。”身为将军,最喜欢的就是打战,虽然不绝对,但是大部分人是,只有打战,他们才能建功立业,和平年代,朝廷有文官,将军卸甲归田,多少将军不甘这样的落寞,历史上许多战争原本都可以避免,就是有那么些将军在,才落得不可收拾的地步。
叶连暮睨视着锦云,想起来锦云许多不同寻常的话,下意识的问道,“不然呢,该如何征兵?”
锦云眨巴两下眼睛,耸肩道,“这我哪里知道,我想应该先征用那些家里有两个儿子的人家,至少留一个赡养家中父母吧?总不能辛苦养大的儿子去战场拼死拼活,遇上个天灾人祸的,父母还流离失所甚至饿死街头,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他们辛苦保卫的朝廷根本给不了他们父母亲人安居乐业的生活,这也太让人寒心了,只怕上了战场也顾忌家中老母,不敢豁出去冲锋陷阵,这样的人再多,也只不过是充充数量罢了,没有多少战斗力,我想若是哪个将军能帮手底下的官兵解决了后顾之忧,他手底下肯定会有一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军队。”
锦云说不知道,还说了好一通让叶连暮侧目的话,锦云说的话有情有理,一个将军帮手底下的士兵解决了后顾之忧,那战斗力可想而知,当初太祖皇帝不就自己掏腰包也要帮手底下的人,从而凝聚了士气和威望,若是朝廷帮每一个士兵解决后顾之忧,那么主动参军的人就会多,这些人大多是为了建功立业去的,上了战场可想而知,叶连暮想起借粮那回在安府,锦云说免赋税的事,叶连暮轻咳了一声,“那依娘子意见,那些战死官兵的家属该如何安置最好?”
锦云扫了叶连暮一眼,这似乎该是他要上表的奏折吧,“这还用问,自然是要尽量做到衣食无忧了,可惜太困难了,儿子在家都不一定做到,何况儿子还战死了,体恤金要多给点儿,若是家中独子免五年赋税,次子可免三年,最好是朝廷再给他们家一亩良田,最最重要的是,那些官员家的儿子,有后门走,舍不得送他们去战场,还溺爱成纨绔子弟,一定要给予惩治,一品官的儿子不去打战,至少要罚一千两银子充作军饷,二品的八百两,依次递减,让所有人都知道,朝廷对大家是平等的。”
锦云越说越激愤,脸红扑扑的,叶连暮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可没忘记上回说只减免百姓赋税时,文武百官看他的眼神,恨不得生吞活剥了他,他要是敢在奏折里写要他们的儿子去战场,只怕要活刮了他的,不过锦云说的很对,同样是父母的儿子,有人在战场浴血奋战,有人却在青楼酒肆里歌舞升平,若是舍不得儿子去战场,可以用银子代替,也算是折中了,叶连暮捏着锦云的脸,笑道,“就算他们都弹劾为夫,为夫也要将娘子方才说的那些话上奏给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