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沧浪亭许约后的第二日,二人共骑一只鬼车在空中翱翔。忽见地上有一队官军正在欺侮百姓。一个小女孩被一个凉军士兵从母亲怀中夺去,高高举起,就要往地上猛摔。
霍小燕立时施法,一道利闪从指间殛出,劈中那士兵头颅。那士兵呆立不动间,鬼车已经落地,霍小燕抢过小女孩,那士兵这才头颅迸裂,尸身栽倒。
李济沧也施展法术,驱散其他官军。
霍小燕正要将小女孩还给她母亲,不料那小女孩突然发出一阵诡异的冷笑,张嘴就咬住了霍小燕的脖颈。霍小燕大吃一惊,一把将小女孩扔在地上。可她雪白的脖颈上已经留下一排黑色的牙印。那边厢,那小女孩的母亲也突然蹿了过去,一口咬住鬼车的脖颈,然后松开退下。鬼车趔趄几步,几乎跌到。
此时,适才的官军、还有百姓都突然消失不见,只剩下那小女孩和她母亲。
“你们是河湟二怪!”霍小燕冷冷地道。传说中,河湟二怪乃水中剧毒蛇妖所变,经常扮演受欺凌的母女,引起他人同情,然后乘机杀人,吸取其魂气,供自己修炼。
“正是。姑娘,侯忠业将军用一万个贺兰汗国战俘的魂气,来聘用我二人捉拿你与李济沧这两个朝廷要犯!乖乖跟我回去,还是要我们费事?”河湟二怪中的大怪,也就是那个母亲冷冷地道。此时,河湟二怪本相显露,二人的眼珠都如蟒蛇一般状如一条竖缝,她们的牙齿如同蛇的獠牙,长长的舌头如信子般不断吐出。
霍小燕中了剧毒,整个脖子已经乌黑。但她性子泠然高傲,当下还是长啸一声,将鬼车召唤过来,骑上鬼车便即升天。河湟二怪立刻也升上天去。二怪道:“娘,这李济沧怎办?”大怪道:“这小子法术稀松平常得很,拿下这妮子再来拿他也来得及。何况这妮子法术实在厉害,虽然中了你的蛇毒,但我一人之力还是拿她不下。”
李济沧也想帮忙,奈何法力不足,无法升天,只能眼睁睁看着霍小燕在半空中与河湟二怪拼斗。
霍小燕毒性渐渐发作,开始露出败象。而那鬼车也渐渐支持不住。眼看河湟二怪就要得逞,霍小燕突然咬破舌头,吐出一口血来,然后大叫一声:“血魂咒!”
河湟二怪发出惊恐的呼喊:“快逃……”
天空中突然炸出一片红光,久久不息。待红光消失,只有河湟二怪、鬼车的片片残骸,和霍小燕身上衣服的碎片飘落下来。
李济沧痴痴呆呆,将霍小燕衣服的碎片搜集起来。他听霍小燕说过,“血魂咒”是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法术,用之绝无生理。但他心怀侥幸,总以为老天不会对他如此残忍,总以为自己的爱人不会如此轻易地死去。他在原地等了三天三夜,再也没能看到霍小燕,这才开始流泪,这才确信,爱人不会再来。
他将霍小燕的衣服碎片埋葬了,然后搭乘着一艘船只,出海向东。他记着“沧浪亭”之约,他要出海向东,在天边的尽头去寻找爱人的魂魄。或许那只是一个传说,但他宁愿葬身海底,也不愿孤零零地活在世上。
一叶孤舟,在海上漂泊了六天,未见陆地。李济沧几乎饿死之际,他忽然看到天空中似乎有个白衣人站在飞剑上向下眺望。他大喜,站起来高喊:“你们是不是霍小燕的……”一个大浪打来,孤舟倾覆,他也失去了知觉。
待他醒来,已经是在东蓬莱洲的壁润山上了。他苏醒后第一个看到的,是他后来的师姐连诗珏和玄鹤法师。
他在壁润山上住下,并拜玄鹤法师为师。这些年来,他一方面苦学法术,另一方面到处寻找霍小燕的下落。只是第一堂法术课,他就明白了这霍小燕所用的,多半是魔道妖术,因此不敢明目张胆地寻找,只是暗中打听;更不敢显露霍小燕教自己的法术。但寻遍东蓬莱洲的各处山水,却并无霍小燕的踪迹。
而连诗珏也待他极好,虽然他一直忘不了霍小燕,但只觉得找到她的希望越来越小,终于日久生情之下,与连诗珏相恋、订婚。
只是李济沧万万没料到,他与霍小燕会在炎魔龙山相会,而霍小燕真正的身份,乃是魔道护法,魔王的女儿,她的真名,则是严冷霜。
自李济沧入猎龙堂门下以来,这严冷霜在神道众门派眼中俨然就是一个神秘至极的人物。她身为魔道四大护法,但神魔两道每次大战,她都并不参与。众人只知道她是个冷艳的美女,她美艳的画像也在神道诸门派男弟子间私下流传,但这些画像也多是无聊者的想象,而且各不相同。除了艳名远播,连她会哪些法术,是否有坐骑,甚至是否已经婚配都没人说得清楚。有人说她这些年来,奉鬼虚子之命一直在钻研一门极为厉害的法术,要一举扭转神魔相争的战局;也有人说她忝列四大护法之中,其实只是靠了父亲鬼虚子的权势,并无真实本领,是以只能在朱厌宫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