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济沧道:“当初师父去中洲游历时,在路边听到婴儿的啼哭。这啼哭居然是来自地下,他连忙循声挖地,将一个气息奄奄的女婴救了出来。那女婴病得很重,而且背上有兽形龙纹的胎记,师父立刻明白,这女婴的父母定然是生下许多子女都不幸夭折。而这个女婴出生没几天也得了重病。她父母已然经不住打击,女婴气息一弱便以为她已断气,竟就这样将女婴草草埋葬了。
“师父却知道,这兽形龙纹的胎记非同小可,说明这女婴乃是‘神种’,乃是练习神道法术的良才。所以他拼尽全力医好了女婴,将她带回山上细心调养,用心调教,还不断开坛作法,减少这女婴身上所受诅咒的效力,使得这女婴未来所生的孩子,至少不会全数夭折。师姐,这女婴这就是你了。”
连诗珏心下一酸:“我小时候师父经常让我做在一个蒲团上,用拂尘对着我又挥又劈,让我难受至极。原来他是想缓解施加在我身上的诅咒。他对我的恩德,我不会忘记。”
李济沧续道:“师父临终前对我道,当初立你为掌门,是因为只有你才能将神道法术练到最高境界,其他人都不行,包括我也不行。但泥梨洲一役,炎魔龙为害世间,要除掉这条绝世魔龙,纵然是你穷尽毕生之力也是做不到的。只有让你和张笑天生下孩子才有那么一点可能。这孩子既是‘神种’之后,又有‘魔种’的血统,被称作‘神魔异种’,他的背上,就会有烛九阴的图腾胎记。当初屠灭‘梵音洞’的唐天落,也是个‘神魔异种’,他的身上,也有烛九阴的图腾胎记。”
一提“唐天落”三字,连诗珏这才想起,当初在“玉脂洞”中,她和张笑天看到唐天落被封在万年琥珀之中,身上的符号就是“烛九阴”。她此刻也猛然想起,儿子张炎灵身上的胎记,与唐天落身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诛龙宝典》包含法术中最为精妙的变化及奥义,只有先将神道法术和魔道法术都练到最高境界,才有可能去修炼。等练成之后,就可与炎魔龙一拼。所以,炎魔龙再次出山时,能否将其灭亡,天下会不会再度陷入浩劫,就要看灵儿的了。
连诗珏一时吃惊得说不出话来,隔了良久才道:“那这个修习《诛龙宝典》与炎魔龙拼斗的人,怕是也难以全身而退吧?”
李济沧点点头:“炎魔龙法力太过高强,乃万古难见的魔物。那个与炎魔龙搏斗的‘神魔异种’之人,据师父推想,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与炎魔龙同归于尽。师姐你也是修炼法术者中的翘楚,这一点,我不想瞒你,也瞒不了你……”
连诗珏目呲欲裂,厉声道:“所以师父让你解除与我的婚约,为的是让我能与张笑天成婚;师父还废掉我少掌门的位置,因为他知道,如果和张笑天生下小孩,我绝不会同意将这孩子往火坑里推!他要你来培养这个孩子,把他一步步培养成消灭炎魔龙的神器。从在泥梨洲的那时候起,师父与你便不再当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能产下‘神魔异种’的工具,对也不对!”她心情激动,说着话时热泪盈眶,语调中几乎有发狂之意。
李济沧叹道:“师姐见谅,师弟也是被逼无奈。其实师父他老人家,早就知道张笑天对你有意。他早就知道你格杀袁洪凤时,帮助你的那个姑娘,是张笑天假扮的。所以他让我放了张笑天,让他追求你。”
这番话直说得连诗珏冷汗涔涔而下:“师父他是如何知道的?那时候我都不知道。”
李济沧摇头道:“师父死前没有说他是如何知道这些的。他法术高强,朋友遍及天下,想来有什么事,纵然我们自己都不知道,但想瞒住他,却也是极难的。”
连诗珏想到师父心机之深,心头不由一阵阵发凉。她又想起张炎灵,更是心如刀绞:“我只盼着灵儿快快乐乐长大,平平淡淡终老,我不要他去杀炎魔龙!绝不!更何况猎龙堂已不是当初师父在时的那般模样!”当下她打定主意,一定要想方设法阻止猎龙堂将张炎灵收入门下。
主意已定,连诗珏反而冷静下来,此时她突然看到倒在地下的老太微微睁开眼睛,正向她示意,一边还微微向自己腰间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