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便让白容华退下:“你快去回了李家小姐的话吧,免得太唐突了。”
白容华便起身告退,其他人亦起身告退。
只有吕氏等众人走了,才道:“母亲,芳姐儿跪的时间也不短了,她还小……”
老夫人轻瞟了跪在地上早已不耐烦的白芳华,道:“先下去用早膳罢,晚些再让董妈妈教你规矩。”
花期花萼连忙将白芳华搀了起来,白芳华一手甩开花萼,险些跌倒,吕氏便推开花萼,自己扶了扶白芳华,示意白芳华离开这里再说。
白芳华一瘸一拐的回了老夫人特地给她准备的屋子,刚才坐下,就抱着吕氏大哭了起来。
吕氏知白芳华受了委屈本就心疼,又见白芳华这般嚎啕大哭,愈是肝胆俱疼。吕氏连忙搂了搂白芳华,轻轻的抚拍着白芳华的背部,安慰道:“芳姐儿莫哭,莫哭,娘的心都要被你哭碎了……”
白芳华呜咽道:“你根本就不疼我!方才还任由祖母罚我,让她们看我的笑话!”
吕氏自觉对不住白芳华,便道:“是母亲不好,都是母亲的错,你莫要再哭了……”顿了顿,想起方才之事,又问道:“你也是的,好端端的,去惹那丫头作甚?你说那般的话,你祖母自然是不喜欢听的了!她打了你,原本我是要给你讨回公道的,可是你先去惹了她,不占理,你祖母如今本就帮着她,我如何开口替你说话!”
白芳华瘪着嘴,委屈道:“我不过是为了娘!她昨晚说要去给你请安,可我知道,她定是不安好心,昨晚指不定也是故意气我的,我一时气恼,便骂了她……”
白芳华平日里私底下称呼白容华便是“没娘养的”,吕氏也是知晓的,吕氏虽知万一被旁人听到,总是不妥的,却没有制止白芳华,甚至心中还暗爽不已。没错,白容华出身再好,苏氏也是个死人,白容华也是个没娘养的人,吕氏不喜白容华,心里时常也这般想着。可是吕氏哪里敢明目张胆的说出来?吕氏在旁人面前还算能控制住脾气的,可是白芳华性子本来就直,心里想什么便说出来了,以至于竟在白容华面前直说了那个称呼。
吕氏不由叹了口气,老夫人有一点倒是说的没错的,白芳华被她宠坏了脾气,若是白芳华稍微能藏的住心思,也不至于今日这般了,都是她没有教育好。且白芳华又是因她才辱骂白容华的,教她如何再能责骂白芳华?
也许白芳华如今在老夫人这里学规矩,倒是极好的,白芳华若是不敛敛性子,她以后可是有够头疼的。
吕氏便安慰道:“好了好了,此事就这般揭过去了。以后你也莫要去惹她了。她如今可是县主,比娘的品级还高,但娘毕竟是她母亲,你不过是她妹妹,你惹了她,还会招惹个不好的名声,日后你的亲事也会艰难……”
白芳华本来已经停止哭泣了,听到吕氏提到她的亲事,不免又嘤嘤而泣。吕氏连忙安抚道:“好好的,又怎么了?”
“娘……”白芳华哽咽了许久,断断续续道:“娘……亲事……镇远侯……呜呜……”
不过几个字,吕氏已经了然。白芳华是从她肚皮里出来的,白芳华的那点小心思她岂会不知?白芳华仰慕李逸风已久,可惜李逸风与那白容华老早就定亲了。
吕氏叹了口气,那镇远侯果的确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也不怪白芳华动了心思。可是,这门亲事并不是老夫人说来的,而是苏氏去世之前便与徐老夫人定下的亲事,并不是说换人便可以换人的。且白容华如今身份矜贵,怕徐老夫人亦不会轻易同意换人。若当时白容华烧得一命呜呼了,倒是可能有她芳姐儿的份。
吕氏只能劝道:“镇远侯的亲事是一早定下来的,你也知道,并不是那般容易……”
白芳华便就是不依:“娘,镇远侯……真的很好……若是嫁给他,我x后便是侯夫人,您就是侯夫人的娘,说出去多威风!那小贱人就算当了侯夫人,亦不会将您放在眼里,把您当亲娘的,凭什么要便宜了她……”
吕氏也不想便宜了白容华。奈何这门亲事亦由不得她做主。且老夫人过几日便要与徐老夫人商议亲事了,她又能如何阻止?
白芳华继续哭诉道:“那小贱人瞧着便是短命的相,若是嫁了过去岂不是给镇远侯府添晦气!若她死了,侯爷再娶续弦,娘,那我不是平白被她骑在头上了……”
吕氏听到“续弦”二字本就不快,她亦是继室,不是原配,在原配苏氏的牌位跟前要行礼,就连白正卿给她请封世子夫人,亦要低苏氏一级,永远被苏氏压过一头。她的芳姐儿可不能再被苏氏所出的白容华也压过一头!
吕氏低声斥道:“什么续不续弦的!那人死了,你也别想着当填房,还要被她压一头,我的女儿可不是生来给人欺负的!”
镇远侯再好,依她女儿的身份,也不能给他当继室。她当日嫁给白正卿当了白正卿的继室,里头有太多缘故了,但她的女儿比她出身要高,她自然不希望白芳华竟还要当别人的继室了。
白芳华扁了扁嘴,她不喜欢吕氏这般的训斥她,若可以当镇远侯夫人,她自然是希望的,难不成她天生贱骨头想当镇远侯的继室不成?于是脱口而出道:“你若是有本事,给我争取了这门亲事,我自然也不必巴巴的盼着那人死了去当填房了!”
吕氏被白芳华气的哭笑不得,但将这门原本属于白容华的亲事争取过来哪里是这般容易的?但她知道她若是再与白芳华说下去,白芳华只会说出更不堪的话语,只道:“你的亲事你无需操心,娘自会给你物色好的人选,你如今还小,不急……”
白芳华气鼓鼓的说:“旁的人哪有侯爷好!”
吕氏有几分无语。但白芳华说的是事实,镇远侯各方面条件都非常优秀,若非早与白容华定亲,怕是镇远侯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但人再好的,不是自己的又如何?
白芳华见吕氏没再斥责她,又咕哝了一句:“那么好的亲事,凭什么便宜了那没娘养的短命鬼!”
吕氏听了白芳华这句话,忽的灵光一闪,抓着白芳华的手,严肃的问道:“你方才说什么?”
白芳华以为吕氏要斥责她诅咒白芳华,但她从来都不怕吕氏,便照直说道:“我说那人是没娘养的短命鬼!”
吕氏猛地拍了拍大腿:“对!我怎么想不到!”
白芳华见吕氏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连忙问道:“娘,你想到什么了?”
吕氏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却不回答白芳华的话,只道:“小孩子家家的,别管那么多。你现在只管好生学你的规矩,娘一定会给你争取一门好亲事。就是莫要娘给你争取到了,你那般没规没矩的,破坏了好好的亲事才是!”
白芳华小声道:“若是镇远侯的亲事,我自然会规规矩矩的……”
吕氏笑着拍了拍白芳华的手道:“好了,你在这就乖乖的,娘得闲便过来瞧瞧你规矩学的如何。”
说完,便笑吟吟的起身离开了。
白芳华见吕氏的表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吕氏方才还气鼓鼓的,怎么一下子又笑成那样?
但很快白芳华便释然了,吕氏肯定是想到了好法子可以抢了那小贱人的亲事,才那般的高兴的,思及至此,白芳华脸上亦不由露出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白芳华收回目光,见几个丫鬟已将早膳摆好,那该死的花萼规矩的立在一旁,便想起方才这丫鬟竟敢在老夫人面前告她的状,这种背叛主子的人还有种留在这屋里头!
白芳华露出嫌恶的表情,指着花萼道:“你们把她拖下去,打死了!”
花萼心里微惊,连忙跪下求饶:“十五小姐,奴婢知错了,还请十五小姐饶了奴婢!”
白芳华怒气冲冲道:“方才你在祖母跟前告发我的时候,怎么不知错?哼!不必多说,赶紧拖下去,免得碍了我的眼!”
花萼跪在原地不知所措,几个丫鬟婆子便前来拖她,花萼挣扎道:“十五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老夫人命奴婢说真话,奴婢不敢撒谎!”
白芳华闻言更是气恼,恶狠狠的吩咐道:“打的使劲些!打断气了再停手!”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知道白芳华的气性,根本不敢劝白芳华,否则遭殃便是自己了。于是便动手拉着花萼往屋外走。
董妈妈从外头进来瞧见的便是这场景,连忙唤住那些个粗使婆子:“都给我住手!”
粗使婆子们瞧了瞧白芳华的脸色,白芳华虽是主子,而董妈妈不过是个奴才,可是董妈妈可不是普通的奴才,她可是代表着老夫人的,这里又是老夫人的地盘……
粗使婆子们默默的松了松手劲,花萼便这样“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董妈妈朝白芳华简单行了个礼,道:“老夫人唤老奴过来告诉十五小姐,十五小姐屋子里的花萼姑娘老夫人看着顺眼,老夫人想将花萼姑娘要了去。”
白芳华万分诧异。这不中用的丫鬟老夫人要去干嘛?老夫人屋子里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伶俐有眼力价的丫鬟了。就看刚刚只给白容华递蒲团不给自己递蒲团那个死丫鬟便知了,哼,不就是个势利眼吗!不就是白容华封了个破县主吗!
花萼也有些愕然。随后便有些喜极而泣了。方才白芳华的架势分明是要弄死她,而白芳华的决定,怕是吕氏亦不会阻拦,老夫人这下的可是一场救命的及时雨啊。
董妈妈笑着,并不曾解释为什么,只使了个眼色让花萼爬起来,又朝白芳华笑着道:“老夫人吩咐老奴跟十五小姐说,做主子的,最重要的是赏罚分明,花萼姑娘非但没错,反是做的对,身为贴身大丫鬟,主子做的不对就应该规劝,十五小姐这般惩罚,日后服侍十五小姐的,又如何敢尽心尽力?吃亏的怕不是旁人,而是十五小姐自个儿。”
白芳华抿了抿唇,董妈妈当着那么多下人的面就教训她,当她很没面子,还说她是非不分,责怪她惩罚那个背主的花萼?真是荒天下之大谬!
见白芳华表情不屑,似是十分不赞同且不满意董妈妈所言,董妈妈又笑着加一句:“老夫人说今日十五小姐表现不好,让老奴给十五小姐学规矩的时辰多加两个时辰,今日可是要辛苦十五小姐了……”
白芳华脸上表情又是一歪。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