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中愈发熟练了,三下五除二将他剥得精光,只留下一条亵裤,又迅速抓过干草,随意搭在他肩膀上,挡住伤口和锁链。
卢渊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必定难看到极点,索性闭上眼睛,拿头发盖住脸,当自己真死了。
没想到徐中还不满意,把他规矩并拢的手脚摆来放去,嘴里念叨:“别这么端庄,你见过横死的人没有,惨一点儿才像。”
卢渊一听,好险被气得血往肚子里淌,却又发作不得,只能任他摆弄。
那边厢,两名官差已抓住了卢泓,其余人的注意力最终回到那滩血迹上,纷纷走上前查看,终于顺着找到神像附近。
“大人饶命!”不等他们发现,徐中突然自己跳出来,倒把几人吓了一跳,纷纷拔出刀。
徐中连忙跪下磕头道:“大人别动刀,小人只是个要饭的,害怕几位大人抓我坐牢,才躲着不敢出来。”
众人神色稍定,一名官差道:“你要是没做亏心事,为什么怕见官?”
见徐中目光闪烁,满脸犹豫的模样,那人料定他心里有鬼,把刀架在他颈上喝道:“再不招就锁你到衙门里,七十二道大刑过一遍,看你嘴硬不嘴硬!”
徐中瘫软在地上,连声道:“大人饶命,小的招了!”
那人满意地哼了一声,收回刀:“快!”
徐中便道:“小的平时在城中要饭,每天晚上来庙里睡觉,但是今天一进门,就看见地上有一滩血,旁边……还躺着个死人。”
众人听出了人命,顿时脸色大变,问他道:“人呢?”
徐中低着头,指了指神像后面。
众人绕到后面一看,果然有个“死人”躺在那里,身上赤条条的,衣服几乎被扒光了。
他们互望一眼,再看看徐中手里抱着的那堆衣物,脸上都露出了然的神色。
这些年世道不好,强盗山匪猖獗,就连上雍城里,也不乏杀人越货的无头公案。有些人实在养活不了自己,就专门跑到乱葬岗附近,从死人身上搜走剩余的财物,借此发一笔横财,这类事情他们见得多了。
这个乞丐见有人横死在庙里,一来怕惹官司,二来见财起意不愿意报官,却恰被他们一行人撞见,倒也得通。
“官爷,小的在他身上找着几两银子,不敢独吞,全都孝敬给各位爷吃茶喝酒。求官爷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权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吧。”
卢渊身上本有几十两银子,徐中把大部分都私藏起来,只留下几两放在自己的破钱袋里,恭恭敬敬递到众人手中。
“这……”带头的官差掂了掂钱袋,有些犹豫。
旁边的同伴见了银子,便有些意动,劝道:“大哥,咱们要管这档事,横竖得等到天亮去衙门上报。要是被头儿知道咱们在城里耽搁了一整晚,轻了挨顿骂,重了落个贻误公务的罪名也不定。”
另一人道:“是啊,这年头没名没姓的死人还少吗,宫里都闹翻天了,上头又忙着和鲁国打仗,这点小事就算报上去,还能念着咱们什么功劳?不如拿了钱早点出城赶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带头的被他们怂恿着,抬手从钱袋里倒出几两白花花的银子,眼睛也亮了。半晌,终于下定决心道:“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些钱留着出城喝酒。”
众人闻言皆露出喜色,问徐中道:“他身上只有这点银子吗?”
徐中惶恐道:“小的把他身上衣服都扒下来翻遍了,就只剩这些,一文也不敢私藏。”
他心里暗想,这群人果然得了便宜还不够,幸好我早有防备。要不是把卢渊的衣服通通扒下来,他们不定真要亲自去搜一搜,看还有没有余钱,到时候发现他身上的铁钩子,可就糟了。
看他手中的这身粗布衣衫,显然不是什么富贵人家该有,能得这些钱也不算少了。众官差不疑有他,心满意足地张罗着启程。
徐中暗暗擦汗,以为逃过一劫。
谁知这破庙年久荒败,蛇虫鼠蚁之类不在少数,这时竟有只老鼠自干草里钻出,恰从卢渊脚背上跑过。
卢渊闭着眼睛,感觉就更加灵敏,冷不丁地脚面一痒,忍不住猛喘口气。
“人还没死!”屋里安静得很,众人立刻听到这动静,脸色同时一沉,第一反应是刚刚的谈话怕都被他听见了,检举上去可是个麻烦。
带头的壮汉挥开左右,黑着脸走过去。徐中心里扑腾扑腾跳个没完,却苦于不能公然阻拦,只能抄着两手站在一边。
那人走到跟前,上下打量几眼,猛地伸手,掀开了卢渊身上的干草。
他肩处的伤口顿时暴露无遗,那壮汉也大吃一惊,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靖王!”
才喊出这句,原本双目紧闭的卢渊竟然双眼一睁,眼中杀气凛然。
只见他陡然伸出两手,狠狠箍住了那壮汉的头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