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传来一阵呼喝之声,郑宝正在练习武艺。初春的早晨,天气仍清冷,郑宝只是一身短打扮,口中呼着白气。
韩奕抱着双臂。百无聊耐地站在一边,看着他耍着锥枪。郑宝舞玩一通枪棒,体内多余的精力得到宣泄,正觉得惬意,抬头见韩奕站在一边,脸上立玄绷紧了:
“兄长今日为何有暇?”
“嗯,城外的汴水漕运就快完工了。我今日不想出城,反正有沈义伦顶着。我估摸着王相公也不想看到我在陛下面前出现。所以我也不去上朝。”韩奕答道。
郑宝没有答话,只顾着埋头收拾十八般兵器。他年纪不大,内心中的不悦之情很自然地挂在了脸上。韩奕看得出他不高兴。
“怎么?愚兄是否欠你钱?”韩奕故意说道。
郑宝仍然不答话。
“那就是愚兄没有给你裁新衣裳!要么就是想要一双新靴子!”韩奕故意逗道。
“我才不是你想的那样不堪!”郑宝果然经不起韩奕的故意找茬。
“那你为何板着这样一张脸。就跟我欠你二百贯钱似的。”
“我不高兴,跟你有何干?”郑宝怒道,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小老虎。
“你想跟我动粗吗?”弗奕甩了几下胳膊,又扭了扭自己的腰腿,笑道,“听说你近来武艺又有长进,不如我们比划比划?”
“比就比!”郑宝放下手中兵器,不由分说,向韩奕扑了过来。
郑宝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挟怒而发。拳拳生风,招招如电。
“来的好!”韩奕兴起,大喝一声。不退反进。他闪身让过郑宝击过来的拳头,以肘猛击其左胁,郑宝却灵巧地躲过这一击,矮身横扫韩奕下盘。
韩奕堪堪避过,正待反击,郑宝又欺身而上,如大江大河之水一般汹涌奔来,竟不让他有丝毫松懈之意。韩奕暗暗赞叹,但他的武艺远在郑宝之上,又更兼有搏击经验。不管郑宝如何卖力,也不管郑宝如何地怪招百出,他岿然不动,见招拆招。
旭日初升,阳光越过院墙,洒在了院子当中央,也洒在这兄弟二人的身上。院子中,充斥着二人呼喝之声。
韩奕瞅了个空档,抓住郑宝的腰带,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郑宝高高地抛向了脑后。韩类还担心自己出手太重,要是摔实了,恐怕得伤筋动骨,耍是脑袋着地,那就大事不妙了。哪知郑宝在慌乱中抓住了他的后领,竟将他连带着摔倒在地。
“这不算,咱们再来比过。”韩奕从地上跃起,又邀道。
郑宝却摇头道:“我今日早就练过了一个时辰,兄长这是欺我力竭。所以这次该判我赢了。要是再比下去,你也是胜之不武!”
“好吧,这次就算你赢了。反正你也就这三招两式的粗浅本事,也让你赢这一回,否则你总说我以大欺”韩奕激道。
郑宝嘿嘿一笑:“我才不会上当!”
经过这么一通比试,郑宝又变的兴高采烈起来,兄弟二人洗漱一番后。齐齐坐在席案前吃早餐。韩奕盯着郑宝面前堆成小山包一样的蒸饼道:
“小宝要是天天这么吃。我早晚会成穷光蛋的。”
“兄长这话我不爱听,我好歹也是供奉官,每月的俸禄也不差这几只蒸饼。
要不今日我就搬出去住?”郑宝嘻嘻笑道。他示威似的,抓起一只蒸饼往嘴里塞,差点噎着。
韩奕哈哈大笑,伸手便去抢郑宝碗中的蒸饼,郑宝一边抚着胸腹,一边阻挡。
“咯咯!”门外响起了一位妇人清脆的笑声。韩奕回头见是刘德的夫人张氏,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他尴尬地坐下,重新摆起了他开国公的派头。
“堂堂开国公,竟跟人抢起了碗中食。要是被外人知晓了,怕是会笑话相公。”张氏迈步入屋,掩口笑道。刘德宝刀未老,张氏嫁给他后,接连生下一子一女,眼角已显鱼尾纹。但风韵尤存。
“夫人难道不知,这费力抢来的食物。吃起来更香甜。”韩奕借
道。
张氏找了张交椅坐下,打量了一下四壁,意有所指道:“相公这宅院虽然不错,但显得冷清了些。我原本以为相公这里至少有不少仆人。可我今日一见,除了几个在厨房里的仆妇,都是看家护院的粗汉。”
韩奕嚼着食物,含糊不清地答道:“夫人今日来,可是来当说客的?” “贱妾知道拙夫在相公面前,曾有过一个提议。但贱妾不是来当说客张氏道。“我只是想劝你早作打算。男大当婚,本就是人之大伦。若是尊父母还活着,怕是早就张罗起这终身大事。”
“夫人说的是。我今日便去李相公府上!”韩奕斩钉截铁地答道。郑宝闻言,猛得抬头盯着弗奕看。
张氏愕然,她也只是昨日才知韩奕与李接侄女之间的事情,今日听韩奕要亲往李毅府上,不管是韩奕想娶李小婉,还是不想娶李小婉,这也未免太直接了。纵是两情相悦。除了父母之命,这媒妁之言。也必不可少,至少是名义上的。
“不妥、不妥,相公若是想娶李家侄女,须有媒人说和!就是你不想迎娶,也须遣别人说去,哪有亲自前往的道理?”张氏连连摇头道。
韩奕见她早有做媒婆的欲望,笑道:“那就请夫人代劳了!”
张氏喜上眉梢,正待满口答应。忽得从门外闯进一人,正是开封府推安沈义伦。沈义伦神色有些慌张,禀道:
“相公,王相公今日一早带着百官去了城外巡视。”
“中书门下里一堆公务,他忙得腿不沾地,还有空去城外?”韩奕奇道。
“王相公正大发雷霆呢!”沈义伦满脸羞愧之色。
韩奕暗觉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