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冰的贴身丫鬟叫小穗,话不多,是个闷葫芦,所以差不多都是司徒策的丫鬟玲珑和小厮京哥儿在说话。
玲珑道:“这一趟来京城,当真邪门了!”
京哥儿道:“怎么了?”“来之前,我瞅贺兰师爷对咱们老爷可好了,说话温温柔柔的,看人的眼神也不一样,暗中偷偷瞧的时候,甜得都能滴出水来,可老爷一瞧她,她立马就变了,又像以前那样淡淡的,甚至板着脸的,你说怪不怪?”“怪?怎么怪了?”京哥儿到底还小,才十一二岁,玲珑已经到了知晓男女之事的年纪,自然能看出来。
“那眼神说明贺兰师爷喜欢咱们老爷呀!笨!”玲珑伸出葱白玉指在京哥儿脑门上一戳,扭头问小穗:“你说是不是?”
小穗憨憨地笑了笑我不知道。”
“你们两都死笨!”玲珑道“这一次回去,跟上次来京城之前可不一样,贺兰师爷看咱们老爷的眼神变了,变得淡淡的,一点滋味都没有,就好像煲汤忘了放盐巴了!”
“可是能因为我们在后面呗!”京哥儿有些愧疚,总担心自己做的不够好,给老爷带来麻烦。
“不是的!”玲珑道“以往旁边就算有人,贺兰师爷看咱们老爷,也是那种眼神的,现在不一样,有些冷哟!我瞧这架势不太好,难不成出了什么事情了?”
“什么事?”小穗一听到有事,顿时紧张起来。
“我也说不橡,不过,我瞧这势头不太好,小穗,你听到什么没有?”“没有啊。”
“那你觉得你们家姑娘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的吗?”
“呃,就这几天,总是闷闷不乐的,对了,那天她还哭了来着,我都瞧见她眼圈红了,问她,她也不说。”
“婆?”玲珑急声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好像是前天吧,我们家老爷、太太还有姨老爷他们,对了,还有舅姥爷,聚在一起商量事情,把小姐叫去了,去的时候小姐还喜滋滋的,回来的时候就哭了,躲在屋里哭,出来的时候眼睛都肿了。我问她什么事,她也不说。”
玲珑一拍大腿:“还能有什么事?铁定是你家几位老爷不同意你们家姑娘嫁给我们老爷呗!、,小穗瞪大了眼:“娄们姑娘要嫁你们老爷?”“那当然!”玲珑道“你就是一根蠢木头,整天跟着你们姑娘都不知道她的心思,你们姑娘喜欢我们老爷,这下麻烦了,你们家老爷,舅姥爷、姨老爷肯定不同意,所以你们姑娘才哭!”“你又怎么知道的?”“这还不简单,你们姑娘是个大能耐人,死尸瞧着都不眨眼的,能让你们姑娘哭的,那只有终身大事了呗!她去的时候满心欢喜,回来就哭,那还不是不同意嘛。现在看她那样子,对我们老爷淡淡的,铁定是知道这件事成不了,所以断了念头了!”小穗点点头,道:“我想起来了,我们老爷曾经跟太太说过,贺兰家就姑娘这一根独苗,必须找个上门女婿承继香火才行。”玲珑瞪大了眼:“原来是这样啊!那就明白了,你们姑娘知道我们老爷不会答应做上门女婿,所以这门亲事成不了,自然就断了念头了,所以才对我们老爷这么淡淡的了。这下可麻烦了,要是别的啥事,咱们做下人的还能想着法帮帮忙,但是这种事情,那得你们老爷做主,我们是怎么都帮不上忙的了。”
小穗歉意地点点头。
京哥儿有些听不懂,他到底还小,瞪着个大眼睛瞧瞧玲珑,又看看小穗,不知道她们两在说什么。
贺兰冰淡漠的表情,终于让司徒策感受到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也没有了进一步唱山歌的兴趣,两人这才上马,策马往前奔驰,谁也不说话了。
一路上都很沉闷,数日后,便回到了镇海县。
回到家,家里人都是兴高采烈,做了一桌的好菜,还温了一壶好酒,司徒策一个人坐在大桌前,瞧着这一桌子的菜发呆。
虽然一大屋子的人,但是都是仆从,而且都是那京官的家眷,都是受过严格的尊卑秩序教育的人,所以,没有一个上桌陪他吃喝的。
司徒策想起一路上贺兰冰淡漠的表情,心里当真如刀割一般,第一次的爱恋怎么会是这样。
天上下着小雨,淅淅沥沥的,天井里湿漉漉的,跟司徒策心情一样的阴暗,让他更没有了胃口。
站在天井廊下的大厨心里有些发慌,她名叫雨蝶,是那京官的孙,
女,妹妹名叫雨燕,姐妹两都留下来当司徒家的大厨,姐姐雨蝶负责内宅,妹妹雨燕负责后园的戏班子。
雨蝶说着是负责内宅,由于司徒策还没有娶妻,所以,内宅其实也就他跟贴身丫鬟玲珑两个。玲珑也是不能上桌吃饭的,得等老爷吃完之后才能吃。所以桌上便只有司徒策一人,现在,这位年轻的老爷筷子也不拿,瞧着一桌子饭菜发呆,莫不是饭菜不对口味?
雨蝶和妹妹雨燕两人都喜欢烹饪,专门拜名师学过,雨蝶的厨艺比妹妹雨燕还要高一些,都说她的厨艺就算是跟皇宫的御厨相比也不多让呢,这一次司徒策从京城长途跋涉回家,旅途劳累,雨蝶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做了一桌的好菜,可是她们的老爷却傻呆呆望着不动筷子,这不由得让雨蝶心中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