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璟笑了,一时又不知如何回话。陆芷云色胆包天,他向来是知晓的,此时颇有些见怪不怪的神情。见着屋外日头渐渐升起来,当下牵着她就要出门,哪知陆芷云刚出房门却是顿住脚步不走了,撇嘴作委屈样:“夫君,妾身腹中饥饿,可能吃些粥点再去?”
杨璟笑意不减,牵着她往膳厅移去,二人又消磨了些许时光,直至阳光洒到阁楼处方才驾云离去。
云山,正是清晨,有清风徐徐吹过,满山的云气随着一起摇动起来。云山本就建在山巅,此时更是如同被雨水洗过一般,清新的气息拂面而过,云气环绕间,苍翠欲滴,好一副山水如画。
君华似乎今日心情极不平静,往日的从容荡然无存,心意外露,显得有些心烦意乱,来回踱步好些来回,终是仰天长叹之后,苦笑摇头,也不说什么,默默从屋内走了出去。脚下的石径还是湿的,石头缝隙之间还有些夜里降下的露水,小道两旁掉落了许多落叶。算算日子,入秋已有些时日。君华蓝衣出尘,孤身一人走在这小道之上,此处距离玉虚殿还有些距离,好在时辰尚早,也不着急赶路,就这般缓缓走着,待到走到玉虚殿之时已过了一个时辰。
玉虚殿中,来往不止的云山小弟子,君华唤住其中一个相问,那小弟子答曰,今日三师兄要归来,仙尊要他去请各脉首座。君华一听,忽地觉得心中憋闷缓缓散了,半月之前杨璟从离镜内晋位而出,深心之处他是欢喜的,可欢喜之余他又有些憋闷,身为男子,杨璟得了真正心爱之人不说,如今又晋位上神,可谓双收,再瞧瞧自己,不免有些自惭形秽。杨璟如今仙阶已在师尊之上,已超脱世间万物,就连养育他的云山仙尊也不能将他束缚,他若肯回来,云山众人自然不能相距,他若不肯回来,云山众人也不能强求。
君华心中转念,怔在原地也不移动身形,忽地就见那被问话的小弟子又折了回来,见他还站在原地,面有喜色道:“二师兄,三师兄他回来了,如今正去诛仙台的路上,也不知三师兄还去那诛仙台作甚?”
君华默然点头,随着那小弟子的步伐转向诛仙台而去。
诛仙台如旧,周遭已聚集了云山众人,洛托站在众人之前,望着那阳光下的诛仙台,面上神情瞧不出他心中所想。君华左右看了一眼,心道杨璟这厮越发磨蹭了,眼瞧着午时将近,竟是还没见身影。这般想着,抬眼向天际看去,只见天高云淡,天幕之上蔚蓝一片,徐徐微风吹来令人精神一震。
君华看了好一会儿,忽地一道白影闪过天际,在众人之前落了下来,淡淡的光芒闪烁片刻方才散开,露出了杨璟的身影。他轻轻扶了陆芷云一把,因着二人在阁楼内消磨了些许时光,赶来之时只得加快驾云的速度,哪曾想陆芷云却是因此有些眩晕。确定她并无大碍之后,方才迈步向众人走来,他一身月白长袍随风飘逸,待到洛托身前就要行礼。
杨璟晋位上神,仙阶已在洛托之下,虽说他出于洛托门下,可洛托却是不敢受他全礼,不等他俯身下去忙将他动作截住:“本尊可不敢受你这礼,快些起来。”
想比众仙的惊愕,君华倒是清醒的最快,只见他疾步上前,朝着杨璟的方向执礼恭声道:“恭迎上···”一个神字还未出口,就见杨璟眼神扫了过来,他面上似有笑意,望着君华道:“二师兄莫要消遣我。”顿了顿,转向众仙执手道:“当日若不是有众位肯鼎力相助,杨璟又怎会能从离镜之中脱身而出,更务论晋位之事。杨璟还得谢众位出手。”
不等众仙回礼,杨璟又道:“杨璟出于云山,日后便也是云山一份力,众位莫要见外便是。”
洛托一听,显然很是受用,只见他面上笑意绵绵,微点头道:“如此甚好,三儿既是因着离镜而得晋位上神,今日回来想必是为这离镜而来吧?”
杨璟点头道:“师尊所言极是,当日得众仙相助,扛过了九天玄雷,这离镜所为媒介,不知可有所损。”说话间,已然飘然而起,众人只见他飞至半空,迎风招出一个法决。下一刻,轰隆之声传来,离镜便从深渊之处缓缓升了上来。众人再次瞻仰离镜之神采,带着尊崇之意,不论这离镜是否作为惩戒之用,但它作为上古神器却是认定的事实。
诛仙台四周仙气浓郁,离镜升起处泛着阵阵威严,众仙不知杨璟将这上古神器招起何意,正要开口询问,忽地只听人群之中一道声线传来:“快看,快看,离镜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