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准和方寒交谈了几句,一行人就一直向里面走去。越往里面走,山谷就越是偏僻,很多道路,都被杂草掩盖起来了。要不是有人带路,十有八九是要迷路的。薛知蝶越来越狐疑,张准将自己带到这里来,到底要做什么?要不是有个老人家在身边,她说不定要怀疑张准试图对自己不轨了。好吧,尽管她相信张准不会这么急色。但是,他也绝对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有机会下手的时候,他一定不会犹豫的。
又走了一段路,依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薛知蝶忍不住好奇的说道:“玻璃在哪里?”
张准不动声色的说道:“里面。”
薛知蝶越发的好奇,内心纳闷的要命,却只好苦苦的忍住。她的脑海里,不断的猜测,张准不会是从哪里抢来的玻璃,存放在这里吧?要不然,怎么会挑选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只是,山东地面,哪里有什么玻璃给他抢?要不然,他一定是没有弄到玻璃,然后试图用瓷器取代。山东地区的瓷器,可是不值钱啊!
好不容易终于来到目的地,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山坳,四周都是高高的悬崖,直上直下的,就算飞鸟落在上面,恐怕都会摔死。悬崖的下面,有很多的山洞,最里面的山洞,好像是瓷窑,因为,薛知蝶远远的看到,那里有白烟冒出来。烧瓷器就烧瓷器,需要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吗?
方寒打开一个山洞的大门。
张准随口说道:“玻璃在里面,进来吧!”
薛知蝶半信半疑的进去。里面的光线有点暗,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完全适应。适应黑暗以后,薛知蝶才发现,山洞的里面,堆积着五个大木箱。薛知蝶狐疑的看看四周,发现除了这五个大木箱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任何东西了。难道说,玻璃就在木箱里面?
张准说道:“方老爷子,打开给她看看。”
方寒出去,从外面叫来四个工匠,将木箱拆开。
木箱的里面,包着厚厚的棉布,有好几层。工匠们小心翼翼的将棉布一层一层的拿开,动作非常的轻,生怕碰坏了什么东西。薛知蝶的一颗心,也随着他们的动作,不断的上上下下。看到他们的动作,她有种感觉,这里面,可能真的有玻璃。
果然,当最后一层棉布被揭开,一块块的大玻璃,展现在薛知蝶的眼前。
尽管已经有相当的心理准备,当亲眼看到玻璃的时候,薛知蝶还是失声叫起来:“真的是玻璃!”
下意识的上前,激动的伸手去触摸。
冰凉的感觉,渗透全身。
没错,真的是玻璃!
天啊,真的是玻璃!
薛知蝶用力的抚摸着玻璃,爱不释手。这么大块的玻璃,她还从来都没有见过。西洋来的玻璃,最大的不过是一尺见方,价格已经是几十两甚至是上百两白银的天价了。但是这里的随便一块玻璃,都顶得上八九块西洋来的玻璃。天啊,这个张准,到底是从哪里搞来的玻璃?还是这么大块的玻璃!须知道,玻璃的行情,是越大块的越值钱!这么一块玻璃,价值起码在数百两银子以上!
张准在旁边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努努嘴。
四个工匠将一块玻璃抬起来,拿到山洞的外面,放在阳光下,让薛知蝶慢慢的检查。外面的光线非常的明亮,就算玻璃上有任何的瑕疵,都可以轻易的看出来。遗憾的是,薛知蝶并没有在上面发现什么瑕疵。这些玻璃的表面,非常的平滑,玻璃本身也非常的纯净,透明度非常高。
张准的旁边娓娓的说道:“这些玻璃,一共是两种规格。正方形的,边长都是三尺。长方形的,长六尺,宽三尺。长方形的可以切割做成大型的窗户,透光姓非常好。至于小块的,就看你的朋友要准备怎么切割了。”
薛知蝶仔细的抚摸察看,对张准的说话,竟然好像没听到。她觉得自己需要好好的平静一会儿,才能给将有关玻璃的信息全部消化。好大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无比好奇的说道:“这些玻璃,是从哪里来的?”
张准微微一笑,高深莫测的说道:“机密。”
说罢,挥挥手,让方寒等人将玻璃重新装箱。
薛知蝶依依不舍的看着玻璃被重新抬回去,欲言又止。
张准轻轻的摇摇头。
薛知蝶只好死了这条心。
只要是张准已经决定好的事情,哪怕是杨映菡去求他,他都不会改变主意的。
事实上,张准的确不会将如何制造玻璃的秘密泄露出去。这是他除了精盐之外的第二条财路。无论是精盐,又或者是玻璃,生产工艺都不是非常的难。只要明白其中的原理,就很容易仿制。因此,只要技术泄露出去,就一分钱都赚不到了。
玻璃的制作其实简单,只需有石英砂、纯碱、长石及石灰石等原料,经高温融化,然后碾平便可制成。明朝的瓷窑已经非常发达,足可以达到相应的温度。其中的细节,只要工匠们细心研究,其实完全是可以将其发明创造出来的。
方寒等人,都是以前烧制瓷器时的泥匠,对于瓷窑的温度掌握,是非常有经验的。这个瓷窑,要达到融化玻璃的温度,并不难。因此,张准在两个月之前,就已经秘密让方寒等人寻找合适的材料、瓷窑,准备玻璃的制造了。不过,从开工到现在,他们也摸索了不少的时间。到目前为止,成品只有这五箱玻璃。
因为方寒等人,以前对玻璃都没有什么认识,所以,每个工序,每个步骤,甚至是每件用具的摆放,都要张准亲自指点。为了保证玻璃顺利制造,张准还专门组织了数次的演练,直到大家的手势都很熟练了,相互间的配合也很默契了,才最终开始真正的制造。
其实,在薛知蝶看不到的地方,就是生产玻璃的瓷窑。瓷窑里面,当然是熊熊烈火。在瓷窑外面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张张的铁桌子。每每玻璃溶液出窑后,便有数个大汉,喊着号子,将炉内滚热的玻璃液倒在铁桌子上面,然后几个匠工,拖着粗大的生铁圆棍子,在上面来回碾动着,很快玻璃展平后,便形成和桌面一样的大块,一面平板玻璃便成了。
当然,经过碾平的玻璃虽然很大,边长刚好是一丈,却并不光滑,还需要磨整。此时便又有几个匠工过来,将平板大玻璃放在铺有厚毡的桌子上,并撒一层细砂,又放上另一块玻璃平板,通过推拉上面的那块玻璃,细砂便将这两块玻璃磨平了。
不过这项工作看似简单,却需要五六个匠工连续工作一曰以上,而且如此还不行,经过这样处理的玻璃表面存在着细砂留下的无数纹路,还需要进一步磨光。匠工们用一种极细的矿石粉末和着水,用包有羊毛毡的小木板来回磨擦几十万次,再用羊毛毡磨擦几十万次。因为是纯粹的手工制作,产量不可能很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