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倾盆而下,地面上升腾起一阵如烟如云的水雾。雨点越来越密,如万条银丝,天空阴郁灰沉。
公园里,一个小女孩抱着一只兔子布偶,穿着红色的小皮鞋,躲在滑梯下面,雨太大,泼了进来,顺着她乌黑的刘海慢慢下滑。她垂着头,紧紧地搂着布偶,小声地念着:“姐姐,姐姐。”
一只手朝她伸来,那不是姐姐的手,那是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指节分明,食指和大拇指有一些茧,那人慢慢地蹲下来,对因为发冷而颤抖不已的小女孩说道:“璟儿,我们回家好不好。”
小女孩慢慢抬起头,却看不清那张脸,只有一些模糊的轮廓,依稀能看出他高挺的鼻梁……
一阵惊雷。
“啊!”李可从床上弹了起来,正对着的却是陆景行的脸,俊眉黑而清,鼻梁高而直,怎么有点像……自己梦见的那个雨中人了。不不不,一定是最近太经常看到陆景行,产生了混乱。这个梦是她儿时的一段朦胧记忆,大雨天时总是反复梦见,每次总能记起关于那只手的所有细节,但从未看清过那个男人的脸,可这回却居然觉得陆景行的形象和他有些重叠了。
李可蹙眉,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该吃药了。
陆景行看着她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用手碰了碰她的额头,微微有些发热。
李可忽然就抓住了陆景行的手,一样的白皙修长,但是陆景行的食指和拇指上没有茧。李可缓缓松手,她太想想起那人的长相了。
但是肯定不是,年龄也对不上号,她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李可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抱紧了床头的布偶兔子。
那是一只老旧的布偶兔,花布已经洗得褪色,身上还打着补丁。
“你怎么了?烧糊涂了?”陆景行坐在床头,蹙眉问道。
李可垂头盯着那只兔子,乌黑的羽睫微湿,过了一会儿,眼中的神色才渐渐恢复清明,低声说道:“我没事的。”嗓子还是有些沙哑。
“真的?”
“嗯。就是做了个恶梦。没事的。你怎么在这里?”李可这才注意到自己还穿着吊带睡裙,而陆景行坐得离自己这般近,额头又烫了几分,拉起被子遮住自己的身子和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看到她虽有些惊怕的样子,但脸色已经比方才好了许多,陆景行心中一宽,调侃道:“现在知道不好意思啦,刚刚喊得那么大声,我当然要进来看看。你还挺厉害的,居然足足睡了16个小时。幸好没跟你比看谁睡得久。”
李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整个人都躲进了被子里。这个陆景行真讨厌,一直坐在这里,离得这么近,她要怎么起床呢。
李可如鸵鸟一般缩了一会儿,就听到陆景行的脚步声,远了一些,又近了一些,接着,是脑袋被人轻轻碰了两下。
陆景行有些低沉的声音便传来:“起来。”
“嗯?”她刚露出头,眼前一晃,就接到了一件衣服。
“穿上。”
是她挂在门后的外套。李可迅速披上,陆景行又将一杯温牛奶递给她,道:“喝吧。免得低血糖。”
神色端严得有些不像李可认识的陆景行,言辞之间也带着一丝不容辩驳。
李可咕噜咕噜地喝了半杯牛奶,打了一个小小的嗝。她还带着一些倦意,牛奶泡沫漫在嘴角。陆景行心里又涌起上回那股要帮她擦拭的心情,伸出手指,在她嘴角一抹,恰好李可伸出舌尖,舔了一下嘴角,白色泡沫被灵舌带入唇中,又触到了陆景行的指尖。
如触到了电般,陆景行迅疾收回手,看她一双眸中还带着些困惑,不由又想起她方才露出的光洁如玉的藕臂,有些微恼,一把夺过她还未喝完的半杯牛奶,冷冷道:“别喝了。喝多了拉肚子。”
李可揉了揉眼,只觉得陆景行有些奇怪,倒也没多想,突地才记起一事,讷讷道:“啊,我早晨还有课。”说着便要爬起来。
陆景行伸手一拦,没好气地说:“你的反射弧可真够长的。现在都中午了,你还是先躺着吧。我早晨帮你请假了。早晨有人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