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曼殊刚回了王府,门房的管事前来上报:“王爷、王妃,安国公府二小姐与表小姐在侧殿已等候多时。”
迈出的脚步微顿,夏曼殊抬手扶了扶云鬓间的金步摇,眨了眨眼,笑着对楼铎道:“重煜可要去见一见?”好一个慈悲心肠的继母,这么快便沉不住气了?
门房管事听王妃这样说,心下一惊,暗暗叫苦不迭,这回的马屁只怕是拍到马蹄子上去了,立即收敛起脸上的讨好笑容,躬着身体,深埋脑袋,心中再无他想,但求王妃不要注意到自己。
当朝男女大防虽不如前朝严苛,访客是王妃娘家人,正值如花似玉的年龄,云英未嫁,王爷一介外男,终是需要避嫌一二的。
玉手轻抬,欺霜皓白的手腕露出一截,上面佩戴的血玉玛瑙手镯微晃,在艳阳的照射下,红与白强烈的颜色对比,竟让他有一些移不开视线,楼铎面上笑意不减,含笑反问“曼殊,可要前去一见?”。
夏曼殊似笑非笑看了一眼他,扶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声音却是轻柔的能掐出水来,“累了一天,委实没有更多的精力再去见客,”漫不经心地对凌霄道,“今日身子不适,改天找时间再叙姐妹情深。”
倘若真是姐妹关系亲厚,又何谈抽不出空闲来接待一下两人,王妃这话不可谓不讽刺。
凌霄含笑行礼退下。
见不见对他来说,都是小事一桩,楼铎不可置否的点头,扶着夏曼殊的手,往王府内走。
目送两人相携离开,柴保稍落后几步,止住脚步,对正抹着额头上密密汗水的们房管事冷笑道,“王爷王妃不在府里,你们一双眼招子便更要睁大点,不要什么人都府里领,”看也不看他脸上谄媚之色,“既然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不如让咱家帮你们管着一双眼珠子如何?”
一席话说的门房上的人面色大变,直接跪倒在地求饶,柴保冷哼一声,拔腿便走,片刻也不留。
待柴保走远,门房上的人才敢战战兢兢的起身,门房管事狠狠抹了一把脸,一脚踢向离他最近的人,咬牙切齿道,“还不快去当差,眼睛擦亮些,当王府是什么地方,任他阿猫阿狗的都能跑来王府撒野”
门房管事啐了一口,一脸凶恶相,袖着手回了门房。
王妃绝非一般人,不仅有手段拢住王爷,更有本事让宫里的华贵妃垂青,王府下人手中捧着一堆堆华贵的锦盒,不知要羡煞多少王府妾室了。
管事心中再次确定,王妃口中的所谓姐妹情深不过是一个大笑话,看来,往后安国公府的帖子接与不接,一定要先呈给王妃,再做定夺,相反,自作主张是不会有好处的,被责骂一顿算是轻的,丢了门房管事这个体面差事反倒不美了,前任膳房总管便是前车之鉴。
王府景致虽不如宫里恢弘壮丽,却也是三步一景,景致怡人,亭台楼阁,小桥流水,样样不缺,低调中彰显皇家贵气,既有北方的壮阔胸怀,细节处又透着烟雨江南的婉约柔情。
两人慢悠悠地穿过王府前院的花园,视线落在一簇簇姹紫嫣红的梅花上,微笑着道,“府中景致如此美丽,往日竟是错过了。”
楼铎见她一双美目眨也不眨的看着自己,笑着道,“等曼殊缓过精神,我陪你在府里好好逛一逛,赏赏美景。”
“择日不如撞日,”夏曼殊低笑出声,“重煜陪我在花园中走走如何?”
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仿佛先前说精神不爽的人不是她一般,楼铎看了一眼娇笑的夏曼殊,心中微讶,面色如常,牵起她的手慢慢的在园中走,全然没有揭穿她谎话。
身边人蓝袍玉带,金冠束发,唇畔含笑,眼神温柔,行动间更是体贴柔情,不得不承认,如此风光霁月的一个美男子,是极容易让涉世未深的女人,弥足深陷在他的似水柔情中。
夏曼殊展颜一笑,微垂下眼眸,掩去眼底深处的冷意,反手握紧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抬眸,脸上淡淡红晕飞起,腼腆一笑,“嫁给重煜,是曼殊的福气。”这样莫大福气,她夏曼殊实在消受不起。
“佳人笑靥比花娇,”楼铎眼神略微复杂地看着她,微微移开视线,抬手折下一枝花团锦簇的梅花,夏曼殊接了过来放在手中把玩,楼铎眼神变得更为柔和道,“如此绝色鲜花,却不及曼殊万分之一,”重新执起她的手,面上笑意自始至终未曾变过,“娶到如此娇妻,亦是重煜的福气。”
鲜花赠美人,美人灌我*汤,自古美人恩亦是难消受。
红梅凌霜斗雪,迎春开放,风骨俊傲,不趋荣利,她夏曼殊不过是一个俗人,自认没有四君子的高风亮节。
不经历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这个浅显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重煜赞誉曼殊实愧受,”夏曼殊勾唇一笑,“曼殊不过是一个俗人,”将手中娇艳的梅花交给身后的锦葵,绣怕掩着唇角斜睨楼铎,“阳春三月将近,三年一次选秀在即,乱花渐欲迷人眼,”,夏曼殊抽开被他紧牵着的手,回眸笑道,“曼殊甚是为重煜的眼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