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晓君很久没喝酒,她本就不是个喜欢酒精的人,就算有烦恼,她也不寄望于麻醉自己来度过。
难过的时候绝对不喝酒是她一向的坚持,但开心的时候小酌两杯还是可以的。
为何开心?大概熏肉配葡萄酒实在太合胃口。
两瓶红酒见底,叶晓君用手背触了触脸颊,烫的。失眠导致的疲惫感在这一刻几乎全面爆发。
她困了,想睡觉。
这些日子里她不止一次想睡觉,渴望入睡,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小奶猫吃饱喝足,睡舒服了,翻了个身打呵欠,继续睡。
她们二人以传统的来客沐浴流程双双沐浴完毕之后走上楼。
本就有些飘,洗完澡后陆静笙更觉得热,但也没怎么出汗,这热度不哪儿来,又潜在了哪儿。
没怎么受过酒精洗礼的叶晓君想去开柜子拿被子出来都有些晃。陆静笙见她从床边走开,一机灵直接将她拽回来,摁在床上。
“我就是来监督你睡觉的。”陆静笙扣着她的手腕,将她往柔软的床褥里摁,“哪也不准去,今晚你必须睡,我要亲眼看着你睡。”
这话里的逻辑也懒得理顺,反正下达个指令就对。
叶晓君被这一压,眼前的天地半天才移回正轨。陆静笙的脸靠得很近,沐浴露的香味自然熟悉,但从另一个人身上散发出来,有种古怪的亲近感。
见叶晓君没丝毫反抗,陆静笙将枕头拍在床头,为她摆正身子,手腕垫在她脑后,慢慢把她放平。
“看你,喝多了。”陆静笙咧开嘴笑,叶晓君晕乎乎地回笑,回话的语气也是飘的:
“你也没少喝。”
“我酒量好,我没事。”陆静笙躺到她身边,“别想着我可能喝多就会放你一马,我会一直盯着你。”
“那你怎么睡?”
“你睡着了我就睡。”
“要是我睡一半又醒了呢?”
陆静笙愣了愣,问道:“为什么会睡一半醒来?做噩梦?”
叶晓君点点头,脸庞摩擦枕头,发出沙沙声。
陆静笙伸开手臂:“你过来,我抱着你睡你就不会做噩梦了。”
“真的吗?”
“真的。”
叶晓君微微撑起上身,再降下,枕在她手臂上。
“乖。”陆静笙摸她的头发,指腹碰到了她小巧的耳尖,动作一滞,沿着她的耳廓摩挲。
叶晓君笑着缩肩膀:“痒。”
陆静笙心里还在一荡一荡的,叶晓君问:“上回那个警官……你们认识很久了?”
“哪个警官?”
“来过博展的那位。”
“你说易秋白?嗯,认识很久,算从小就认识。”
叶晓君眼睛里亮晶晶的,非常认真:“陆小姐女人缘也很好。”
陆静笙笑:“我男人缘女人缘都很好,从小身边男男女女都没断过。”
“哦?陆小姐不是直人吗?所以就算身边男男女女不断,但你也只和男人交往……”
就算又晕又亢奋,陆静笙还是保留最基本的羞耻心,当然不能跟叶晓君坦白,虽然“男男女女没断过”,可正经恋爱却没谈成过……这件事除了她父母,全世界就童幼宁一个人知道,到现在还成为童幼宁世界里十大未解之谜之一。若是被叶晓君知道,指不定觉得她有什么隐疾。
“我是直人。”虽然理智和羞耻心尚存,心机却消失不见,“但不表示我一直都会是直人。”
“你觉得你以后会喜欢女性?”叶晓君的话一句接一句,几乎全都是疑问式地攻击,和平日闭口不提他人*的她截然不同。
陆静笙:“说不准……谁知道呢。对我而言男人或女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不喜欢。我喜欢的话,那人可男可女。说回来,这样才是最标准的因为喜欢而喜欢。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让我喜欢,却因为性别原因而顾虑的话,根本就不算是真爱。同样的,给自己贴上性向标签后规定自己只能从认定的性别里寻觅伴侣,不也太局限了吗?”
“那是因为……你对自己不够了解,所以不确定。”叶晓君的声音变微弱了许多。
“那你呢?”陆静笙勾起手臂,将叶晓君的身子带得更近,闻着她的发香,手搭在她的腰上。女人的身体很柔软,比她想象的还要软。平时洗澡的时候摸到自己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当她手掌贴在叶晓君纤细的腰肢上,感受从睡衣里散发出的温润的体温时,陆静笙的心里有一股潮水不断往上涌。
叶晓君对她的拥抱动作没有任何异议,把她手臂当枕头还继续蹭了两下:“我很少想这种事,也只交往过一个女友。但我对异性没兴趣倒是真的。回想起来,自小看的故事也好,电影也好,会让我留意的都是女性角色。大概我就是所谓天生同性恋……”
叶晓君声音彻底弱了下去,最后几个字完全是凭直觉说出来的。
她睡着了。
陆静笙在确定她睡着之后愣愣地出神片刻,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后也睡着了。
忘记拉上百叶窗的玻璃屋顶积着白雪,后半夜雪停了,屋子里静悄悄,楼下的奶猫偶尔发出几声舒服的呵欠声。
乌云散去,朗月东升。
无边无际的梦境里,没有愁苦也无欢乐,有的只是暖洋洋的踏实。
雪下了大半夜,当日光晒在屋顶的雪上,白雪透出明晃晃的光,很快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