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垂了眸,脸上的表情却又变的有些控制不住的惨白。
柯言峥的手机铃声却在此刻再次响起,凌音对如此锲而不舍打来电话的人有些好奇,到底也没有问。
柯言峥这次却是连手机都没往外拿,便径自出了电梯左拐,往里走。
凌音听到楼道里传来的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抬头,视线却倏然划过楼道最里边光亮处的一个人影。
手里拿着手机放在耳边,大脚丫子却不停的踢着墙面,浑身没一点正行,浪荡的像个不羁的公子哥儿,整个人看着既暴躁又烦闷的样子。
凌音的神情倏然有些怔愣,是惊愕,随后就释然。
谢焓。
谢焓此刻正暴躁的再次将手机从耳旁拿下,放在眼前准备再次拨打,听到楼道里传来的熟悉的脚步声,一抬头便看见了目标人物。一时间没好气的大吼一声“靠”。
随后就三、两步急走到凌音跟前,先是狗腿似的跟凌音打招呼,“三嫂你来了!”
那副谄媚又讨好的笑,让凌音有点头疼。这人没个正行不说,每次见面还总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破他的下限,凌音对此人的认知不得不一再刷新。
凌音朝谢焓点点头。声音有些哑、有些涩,刚刚哭了一通,现在嗓子都不舒服起来。
凌音道,“麻烦你了!”
谢焓立马摆手,那速度,好像生怕晚一会儿就怠慢了凌音似地,“应该的应该的!”
正往前走的柯言峥倏然又停了脚步,黑白分明的眸意味深长的看了谢焓一眼,谢焓几乎立刻炸毛。
“靠,看什么看,大哥,给你打电话你接了能死啊?兄弟我几百年不给你去个电话,骚、扰你一回能浪费你几毛钱?”
柯言峥漆黑的瞳孔微眯起来。眸中划过暗沉的光,危险的意味浓厚的连凌音都看的出。
谢焓被柯言峥这眼神一盯,瞬间老实了,浑身先是不可抑制的一僵,脸上的神色都变了;随后反应过来,却又若无其事的“飘”到凌音面前,狗腿的拿过凌音手里的包拎着,果断的开始献殷勤,“哎,嫂子咱们快去看我三哥吧。躺床上呢。这次可受老门子罪了。”
凌音心中狠狠的“咯噔”一声。心思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哪里还顾得看谢焓和柯言峥之间上演什么猫腻,脚步凌乱的跟着“飘”着往前走的谢焓,几乎是小跑一样往前奔。
她脸色煞白。眼眶又有些泛红的趋势,看着谢焓停在左手边的一扇门旁,开始敲门,嘴里还大声的嚷嚷着,“三哥我进来了”。
一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凌音从来没觉得时间对于她来说会这么煎熬。她既盼望里边的人是三哥,历经了半个月后她又可以看见他;却又期盼里边那个人不是他,这样他也许就没有受伤,不会像谢焓说的。受了老门子的罪。
里边没有一点声音传来。
柯言峥此刻大步走过来,浓墨一般的眉峰挑起,眼眸微眯“怎么回事儿?”
谢焓耸耸肩,讨好的笑笑,随后就一拧门把手。轻巧的打开了门。
柯言峥的目光犀利如刀,射在谢焓的脸上像似要将他千刀万剐。凌音却颤抖的伸出手,仿若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艰难的将那扇门推开。
柯言峥和谢焓跟着她身后走进来,没有催促她。
凌音的步子却迈的格外沉重,脚上好似绑了两块大铁石,让她即便是简简单单的抬腿,也觉得无比的沉重。可她仍旧不得不一步步的走进来。
进门,绕过玄关,看见那个面色惨白的男子,穿着病号服,斜倚着床头打着点滴,手里还紧攥着跟她手腕上带的几乎一模一样的大号“手表”。他面色没有一点血丝,即便从他这个角度,也可以看见,紧攥着手表的那只白皙的大手上,紧紧缠着的纱布;往上一点的手腕处有着一道道的划伤,虽然清浅,但是现在还能看见往外渗着腥红的血渍。
凌音的眼泪不受控制一般噼里啪啦的打下来,她伸手捂住嘴,呜呜咽咽的哭出声。
三哥,这么狼狈,这么虚弱的……三哥,他竟然连她进来了都没有察觉到?
他到底受了多重的伤?怎么会现在还没醒?
他不是一直以来都像豹子一样警觉么,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就瞬间摆出最凌厉的攻击姿势,为什么现在她已经快走到他面前了,他还是没有动静?
凌音跌跌撞撞的又往前走了几步,浑身虚软的像似要直接栽倒在地板上。后边的谢焓和柯言峥看到她身体虚晃了两下,第一时间伸手拉住她的胳膊。
凌音却恍然未觉一般眼泪像暴雨一般往下落,心里一阵阵的钝痛传来,好像有人在拿着刀子割她的心头肉一般。
凌音心痛的一手捂住胸口的位置,哭泣的声音低不可闻,眼泪却是拼了命的往下掉。
她伸出手,想去触摸他苍白的面容,却担心将他惊醒,又担心会无意间碰到他身上的伤,手指僵硬的停在半空中,却再也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