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收到何陆云那条短信的时候,周子惠不肯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怀疑是无线信号出了问题,把别人发来的信息错放在了何陆云名下。同样的,此刻她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想,一定是幻听了,才会从何陆云嘴里听到十多年来她梦寐以求的话。
她想对他说,算了吧!别逗我玩了,我玩不起……
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她怔怔地看了何陆云好半天,不想拒绝也不敢接受。
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她当然想,真想什么都不顾,就这么一头扎下去。如果他是诚心诚意,站在平等的立场上,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施恩般地对她说:“嗟,来食!”
活像她是个乞丐。
当然他也不是没有诚意,要不然也不会带她到这种格调优雅的地方来。
何陆云不慌不忙轻晃着杯中琉璃色的液体,耐心地等着她的答案。他看着她,镜片后的一双眼睛深幽如涧,带着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仿佛笃定她会答应一样。
她忽然就红了眼圈,垂下眼对他说:“对不起!”
何陆云显然有些意外,他放下手中的杯子,微微倾身向前,不置信地问她:“你说什么?”
周子惠抬起头,认真地看向他:“对不起,我不能接受!”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和我在一起?”何陆云皱起眉头,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总是口是心非呢?他忍着把她抓过来,打开她的头颅一探究竟的冲动,尽力使自己冷静下来。
周子惠轻轻吸了口气,平复了下混乱的心绪,说:“我配不上你,所以我不敢!”
是的!她不敢,周子惠是个胆小鬼。怕失去自尊,怕失去自我,更怕得到最终又失去。与其到时痛得撕心裂肺,倒不如现在就放弃——趁着她还没完全陷进去。
何陆云没说话,只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脸色明显的黑了下来。
周子惠也知道没有人被拒绝还能把酒言欢的。她从包包里取出钱包,把里面的六张百元钞全部拿出来放在桌上。
“谢谢你的款待!”她说,“不过说好了是我请客的。……不知道这里的钱够不够付,如果不够的话,剩下的麻烦你垫付一下,改天我再把钱还给你……”
静默了几分钟,她拉开椅子,说了句我先走了,便拿着包起身低头走出座位,她不敢再看他一眼,只快步从他身边走过,脚底下越走越快,到最后差不多就是小跑着出了餐厅大门。
电梯还没有来,她心烦意乱地等了会,就看见何陆云沉着脸大步走了过来。
周子惠直觉不妙,下意识想逃,才刚刚转过身,就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跟着他就一言不发地把她拉往旁边的安全通道。他的力气很大,弄得她胳膊生疼,她根本就挣扎不开,只好任他将她拉了进去。
何陆云将她推到墙上,一手撑着墙壁,一手举着她刚留在桌子上的六百块钱,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子惠不得不抬头仰视他:“饭钱啊,说好了我请……唔……”
他忽然就吻了下来,将余下的话全都堵回她嘴里。这一刻,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堵上她的嘴——这张可恶的、让他颜面尽失的,却又让他想去探幽寻芳的嘴。
何陆云体内的邪恶因子纷纷叫嚣着要破笼而出。他多想把她摁在身下,扒光她的衣服,然后用最原始的方式惩罚她。让她叫,让她哭,让她欲罢不能,再也离不开他。
——赶都赶不走。
只是现在,他有些悲哀地发现,实际上离不开的人是他。因为激吻,他的身体又没出息地抬了头,正在向她顶礼膜拜。他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有些羞惭地想挪开身子挽回颜面,却发现根本就不可能。
周子惠满面晕红,她捂着嘴气息不稳地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惊慌,身体也因异样的触感变得僵硬。她这是怕了吗?刚刚他吻她的时候,她也不是没有反应,身子都软的差点快站不住了,现在这副样子又算什么?
真想按着她狠狠打一顿屁股。
何陆云伸手正了正鼻梁上的眼镜,顺手捏上她的脸泄愤般拧了一把。不过他很快就丢了手,触感太好让他的身体绷得更厉害了。
“周子惠——”他说,“你真是太坏了!”
她把他勾成这个样子,却又不肯喂饱,难道还不够坏?当然他也可以强逼着她喂饱他,只是身为一个人,总是得有点廉耻之心,不能像猫儿狗儿似地不择地点不分时候不管对方意愿地想怎样就怎样。他没有在室外野战的爱好,所以没办法在这种地方做下去,尽管此时此刻他非常想非常想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