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眼中如墨云般沉沉,带着化不开的莫名情绪,顾睐始终看不懂,但她并不觉得与她有关,也丝毫没有在他沉默中隐隐带些压力的眼神下有所退让,旁人见了她淡然自若的神情还以为两人相谈甚欢呢。
白子画冷清的如高山上的冰雪的眼神落在她脸上许久,但还是回道:“不是。”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顾睐读出了一些不明意味来,长留上仙似乎对她隐瞒了些什么?顾睐不禁有些暗笑,她进入仙界也不过一月的时间,又会与这仙界第一人,高高在上的长留上仙白子画有什么牵扯?
虽然是这么想,但顾睐还是问了一句,“上仙似乎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没有。”白子画冷冷道,如冰霜般冷漠的面容让人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那便是我多想了,叨扰上仙了。”顾睐轻笑了一声,随即偏过头去,淡去了那些心思,欣赏场中的歌舞了,白子画既然不愿说,她也不会去刨根问底,人生在世,难得糊涂,有些事情,有些人也没必要放在心上,譬如白子画。
白子画沉下心神,却已有些波动。
琼浆玉液,蟠桃灵果,娉婷多姿的仙子穿梭在宴席之中,还有嫦娥仙子的曼妙舞姿,仙乐缭绕,环珮叮咚,
顾睐倒是纯粹抱了欣赏的态度去观赏,人间有一句,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闻,说得也没错,音律歌舞一旦入了道,那便是超脱于世俗了,也并非是世人眼中的小道。
大道一行,万法归一,以音入道也不在少数,其中最出名的莫过于伏羲了,他创造了琴,以及其他的许多乐器,十六件神器中便有一样是伏羲琴,而它的藏身之所便是长留。
顾睐也不过想想,她习音律也是年深日久,对各种乐器也多有涉猎,除了对笛子有些说不清的情结之外,其他的并无偏好。音律一道,最易牵动人心,没有感情的人也奏不出牵动他人心神之乐来。
只一句天上人间,花好月圆。
顾睐有些怅然,却被袖口出现的小动静给牵了心神,原来是糖宝不知怎么地从天水滴中钻出来了,对着比它高了好多的桌子流口水呢。
这桌上的都是些仙果灵液,对像糖宝这样的灵虫吸引力不可谓不大。
顾睐不禁有些好笑,这小家伙还真是,她笑着摇了摇头,取了桌上的一个水灵灵的蟠桃放到它面前,糖宝深吸了一大口蟠桃散发出来的香气,然后张开嘴咬住了桃子。
顾睐手上一轻,发现糖宝小小的身子已经抱起了蟠桃大口大口地啃起来了,不由得又笑了出来,她发出的笑声不大,却传到了一直留有心神注意到她这里的白子画耳中。
他往顾睐这里一看,正好看见顾睐逗弄糖宝的样子,心中也是一软,还是个孩子啊,他又怎么忍心将她牵扯到他的劫难之中呢。
顾睐感受到白子画落在她身上温和的眼神,转过头来,对上他的眼神,因着心情愉悦,倒是同这位与她不怎么“熟”的上仙多说了几句话,
“千骨顽劣倒是教上仙笑话了。”
“你年岁尚幼,并不为过。”她的落落大方倒让白子画不好冷淡忸捏起来了,也是淡淡回答了一句。
顾睐偏着头,眼睛微眯的就像是春日里午睡起来慵懒的猫一样,浅浅笑道:“那多谢上仙包容了。”
白子画见她这般忍不住还是道了一句:“你天资卓绝,但也不宜操之过急,来日方长。”指的便是她的修为突飞猛进一事了。
说完白子画又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那一句,“若是在修行上有何不解之事,可以来长留请教与我。”
“能得上仙赐教,倒是千骨的福分了。”顾睐微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后,也不扭捏直接开始请教了,日后会不会去长留还不一定呢,此时不问,更待何时,她接触仙界心法不过一月,加之她本身的修为乃是灵修,与修仙并非一道,也是无人教导,全凭自己摸索,产生的困惑也是不少。
灵修和道修心法途径有异,得亏她是天生神体,否则灵道双修,寻常修仙之人也是受不住。
白子画不愧是仙界第一人,在修行一道上历经千载,所积累的领悟经验浩如烟海,也让顾睐心中的许多困惑得到解答。
一时间,顾睐对他的好感度蹭蹭蹭地往上涨,在顾睐对白子画的好感达到佩服敬重的程度时,白子画心中也不禁尤为欣赏起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了,她的问题涉猎广泛,从剑道,音道,到蛊道,幻道,无一不精许多都切中要害,且对修行的许多地方有着自己独特的理解。
他心中也难免起了爱才之心,原本的那些因婆娑劫而生起的心思纷扰也平静了下来,看着眼前少女笑靥如花,侃侃而谈,自信飞扬的模样,白子画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感觉。
原本的请教再最后渐渐变成了讨论,由于顾睐对修灵,修妖,修魔也颇为了解,所以在许多修仙问题上有不同的理解。
比如在入世和出世之上,在顾睐看来入世方能出世,红尘才是历练,七情六欲是每位修行之士一定会遇到的坎,与其一味的去避免入情,极于情再忘情也许更好。
白子画却有些不赞同,他认为这样实在太过冒险,真正能脱身出来的太少,一个行差踏错或许便是万劫不复,修仙之人应在尚未泥足深陷之前抽身离去。
顾睐便道,长生大道上本就凶险万分,既然一心追求大道,何惧这些?
不同的人有不同想法也很正常,两人都是心胸开阔之人,很快便说到了下一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