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看着他那副灵动可爱的模样,不由笑着对我道:“此子既有此心,子翼便收下他又何妨,其如此聪颖,又有勇至孝,若是落于尘泥岂不可惜?”
他这一番话显是暗指这孩子若随其父,怕是难成俊才,当是起了爱才之心,我其实何尝不喜欢此子,只是想起他那个爹来,不由还是有些犹豫。
这时那孩子见到刘备开口替他求情,我又未出言拒绝,竟以膝带步到我面前,口中连呼“主人”,恭恭敬敬的给我磕了三个头。
见此情形,我也只能无奈的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既如此,我便暂收下你来,不过还当得你父允许才是,你已跪了许久,还是站起来吧。”
那孩子有些艰难的站起身,清秀的面容上既欢喜又恭敬的道:“谢过主人收留之恩,黄皓今后一定忠心不二的跟随主人。”
我听了微笑着点了点头,但随后“黄皓”两个字便如炸弹一般在我脑中轰然而爆,震惊得我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望着面前的这个七八岁的孩子。
刘备和黄皓均被我骤然间的变化吓了一跳,连声呼唤之下,我才勉强稳了稳心神,问:“你……你叫黄皓?”
黄皓毕竟年纪尚小,见我的样子不免有些害怕,脸色略微发白的低下头,轻声胆怯道:“是。”
刘备则不解的问:“子翼莫非识得这个孩子?”
我意识到自己的事态,忙强装笑颜的摆手道:“干只是闻之耳熟,哪里相识?”心中却喊着:“天啊!兄弟我的运气不会这么好吧?难道这孩子真是那个日后乱政的宦官黄皓不成?只不过随便收了个仆人,竟也会赚到这样一个“名人”,这……这也太过离谱了,况且把这么个人收留下来,简直是……简直是自找麻烦!额地娘啊……!”
两天之后,我带着吕丰、吴克和五十名白耳精兵,还有那个不知是不是真的历史上弄权的黄皓回转荆州。
其间,小黄皓的父亲闻听我收他儿子做了家仆,没想到自己冒名,儿子却反而真的进了我的家门,简直欢喜的险些晕了过去,他被刘巴打了二十板子,疼得呲牙咧嘴,却还要坚持跪地给我赔罪,涕泪横流,好话说了一箩筐。
我本想让黄皓在家照顾他,自己好一走了之,可他却死活不肯,说什么忠孝忠孝自然以忠为先,我知他欣喜儿子傍上了我这棵大树,日后必有好处,又想到他那日仗势欺人的模样,不由心中厌恶,但见他爱子之情到非作假,又不免无奈的苦笑,于是找个理由支开了黄皓,严厉的警告了他一番,让他莫要以为儿子进了我门下,便可肆意妄为,否则休怪我无情!当然,我也告诉他,只要安分守己,我自然会厚待他们父子,之后见他家中确实过得清苦,便留了些钱财给他,令这家伙感激涕泠。
这边我刚刚恩威并施的教训完黄皓的父亲,那边刘老大又不知哪根筋不对,竟要我做刘禅的布衣之师。要是这样的好事落在别人头上,怕是早就千肯万肯了,而对于我来说,一个周循都让我头大,更何况是刘备的儿子?
我到是并非嫌弃刘禅的智商,其实他虽说不上聪明绝顶,但却绝对不傻,史书上说他是中人之资我觉得实是贬低了他,一个能瞒过司马昭,让人以为自己“乐不思蜀”的人,不是大愚便是大智,而刘禅既然不傻,那从他的演技和心机来看,至少也是中上之资。至于他宠信宦官等等,历史上那么多帝王,能明辨忠奸的有几人?倘若换了别人在他那位置,也不一定能好到哪去,何况一个自幼便生活在刘备、诸葛亮这些牛人之下的孩子,若说没有点逆反心理,那才奇怪了。
其实若只是让我陪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玩玩到也非什么难事,只不过一来我不想定居成都,二来刘禅日后大了,我实在不知能教他点什么?于是便婉言拒绝了刘备,不过做为补偿我顺便把董允、费祎推荐给了他,还捎带上了蒋琬,不过以蒋公琰年轻时的性格,怕是还要受些挫折。而刘备则奇怪的问我因何不言陈祗,显然他已调查了那天的三个年轻人,我自然不能说出陈奉宗日后定为奸臣这等话来,只得言此人虽有才却略显轻浮,名利之心稍重,当多加磨砺才好。
告别了刘备及庞统众人我便踏上了归程之途,一路之上我发现小黄皓很是机灵好动、天真顽皮,而且虽然人小却是善体人意,对我也是忠心耿耿,半点没有历史上那个贪婪好权、臭名卓著的宦官影子。我随后想了想也就释然,不由笑自己未免受历史的影响太深,有些太过紧张了。纵然他真是我所知历史上的那个宦官黄皓,但如今却还是个小孩子,哪里有那么多复杂险恶的心思?便是仰慕我那虚名,也是人之常情。
而作为我来说,自然知道净身之后的宦官性格多与常人不同,他们皆有着强烈的自卑感,因为自卑,所以他们之中有一少部分人会有发奋意识,譬如司马迁、蔡伦、毕岚、郑和,但大多数则会产生极端性格,变得时而心肠极软,时而毒辣凶残,而由于身体上的残缺,使得他们更加的贪财重权。但眼前的这个整日欢笑的孩子,若是如正常人一样,可还会变成历史上的那个黄皓么?至于没了黄皓的刘禅能否会变个样子?这却也难说,没了黄皓或许还有王皓、李皓、周皓,既然宦官不可能被废除,制度不可能改变,那重要的还在于他自己,而不是一个小小的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