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袁谭大吃一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敌军的援兵已提前赶到了睢阳城,至少有数万之众。”斥候又重复了一遍。
袁谭神情惊异,一时间还沒有反应过來。
同样震动的刘备,却已先反应过來,皱着眉头道:“大公子,陶贼显然已料到我们会分兵袭睢阳城,事先已有防备,不如暂缓攻城,先从长计议吧。”
袁谭总算是明白过來,非但沒有退色,脸上反而燃起了恼火。
他率数万兵马,从官渡绕了一大圈,多走了数百里的路,好容易才杀到睢阳城北,岂能轻易就止步。
复仇的怒火已憋了这么久,立功扬名,洗雪耻辱的机会就在眼前,怎么能就此放过。
袁谭已沒有耐心,他一刻也等不了。
狠狠的瞪向南面,袁谭咬牙决然道:“陶贼主力尽在官渡,就算他想救睢阳必也不敢分太多兵马,本公子麾下三万精兵,还有玄德你相助,我就不信拿不下一个小小睢阳,传令下去,全军继续给我前进。”
说罢,袁谭是毫无迟疑,拨马便走。
刘备望着袁谭远去的身影,摇头轻叹了一声,先欲拨马上前。
这时,关羽却从后面凑了上來,压低声音道:“大哥,这个袁大公子太过刚愎自用,大哥为什么要帮他,不去帮他袁尚。”
刘备环看了一眼四周,见无耳目在侧,方意味深长道:“这个袁谭虽能力不济,但拥护他的,却皆是汝颍等中原士人,眼下袁绍平定中原在即,到时候汝颍士人的势力必然暴涨,你说为兄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帮袁谭说话呢。”
关羽赤眼一转,蓦然间省悟。
汝颍士人实力暴涨,意味着袁谭的实力也会暴涨,刘备这个时候站到袁谭这边,自然是为了将來更好的借助袁谭。
“大哥英明。”关羽一拱手,赤脸上尽是敬意,目光却又射向南面,“只是这睢阳城如今已有敌军援兵,大哥还要跟着他去强攻吗。”
刘备冷冷一笑,“袁谭虽然能力不济,但有一点他却说的沒错,陶商的主力尽在官渡,他必不敢派太多的兵马來救睢阳,硬要拿下睢阳,还是沒有问題的,只是时间的长短而已,既然他这么执意,我又何必反对。”
关羽恍然大悟,目光中的敬意,更加强烈。
“走吧,攻下睢阳城,咱们三兄弟向陶商复仇的时刻,也该到了。”刘备打马扬鞭,向着袁谭追随而上。
袁谭催督着三万步骑,浩浩荡荡向睢阳城杀奔而來。
袁军逼近城北三里,袁谭收住兵马,下令安营扎寨,摆出逼城之势。
大营已近,袁谭亲率十余骑人马,靠近睢阳北门一线,亲自侦察守军情况。
时已黄昏,袁谭驻马大道,举目远望,瞧见睢阳城头,旌旗连绵,赤色的战旗随风卷动,如同浪潮一般。
“怎么回事,睢阳城旗帜遮天,看來入城的陶军为数不小,陶贼怎么敢派这么多援军來。”袁谭眉头一凝,面露几分惊异。
身旁跟随的刘备,远望敌城已久,狰狞的脸上,却发出了一声不屑的冷笑,“大公子莫忧,敌军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虚张声势。”袁谭狐疑的看向了刘备。
“大公子你看。”刘备上前一步,指向城门方向,“敌城上的那些旗帜十分鲜崭新,一看便是刚用上沒多久,可咱们跟陶贼开战已有月余,陶贼怎么还会有这么多的新战旗,备料这定是守军沒有多少,故意赶制了许多新战旗,虚张声势罢了。”
袁谭恍然大悟,点头道:“玄德言之有理,一眼看破敌贼的虚实,有玄德相助,本公子何愁大功不成。”
“大公子过奖了。”刘备的嘴角,悄然掠过一丝得意,却又叹道:“不过就算是敌军虚张声势,我料城中至少也有五千兵马,咱们想一举破城,也非是易事。”
袁谭却是一声不屑的冷笑。
他抬枪遥指城头,冷笑道:“玄德太高看敌贼了,我料陶贼的援军來的太仓促,畏惧我军兵威,士气已挫,纪律不整,如何能挡我数万雄兵猛攻。”
“纪律不整。”刘备目光一奇,“大公子是怎么看出來。”
“很简单,玄德你向下看。”
刘备和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向地面上看去,除了纷乱的脚印之外,并无其他。
袁谭却洋洋洒洒道:“如果敌军军心纪律稳固,必定会从容入城,而今这地上的脚印如此凌乱,多半是敌军來的仓促,害怕被我军辗压,争先恐后的夺路入城,这样一支军队,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刘备将地面上的脚印,细细的审视了一番,果然便如袁谭所说的那样,不由恍然而悟,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惊奇,似乎不太敢相信,这位袁大公子,竟还有这份眼力劲,实在是不容易。
他便忙拱手赞叹道:“大公子洞察力惊人,备佩服到五体投地,既然敌军虚实已经摸清,那咱们不趁势攻城,还更待何时。”
得到刘备的赞叹,袁谭愈加得意,仰头狂笑一番,傲然道:“将士们远道而來,体力疲惫,也不急于一时,今晚先全军休整,明早咱们一鼓作气踏破睢阳,我与玄德共饮庆功酒。”
狂笑声中,袁谭不屑的瞟了城头一眼,拨马扬长而去。
袁谭志得意满,挟着志在必得的信念而去,却未曾注意到,城头上,一双鹰目正冷冷的注视着他。
陶商屹立城头,正笑看袁谭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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