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一灯如豆,火苗正跳跃着。墨素卿迅速地穿好衣裳,很快地出了自己的寝室。妹妹赫连令丹走时塞给他一张纸条,约他在墨府的后山上相见。所以,他将卷云阁内外的侍卫都撤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担心赫连令丹太过鲁莽,万一让人发现她一个异国公主夜里潜入墨府,这事情非同小可。所以,他打算提前去等她,免得她乱闯进来时,被其他人看见了。
墨素卿很快就到了那天墨素心和赫连公主放风筝的后山里,没料到赫连令丹居然还早到了。她远远地看到墨素卿,不由得蹦跳着,向墨素卿迎近了几步。
彼时已经是夜,月隐星微,四周漆黑,只是墨府有灯影远远照着墨府的楼宇,夜风吹来,只能看得见依稀的身影人面。
墨素卿玄色的身影瞬间飘飘然地掠过夜色,静静地落在赫连令丹的面前立定了,这才小声说道:“妹妹,你为何那么急于见哥哥?有什么话,不能等哥哥伤好了再去找你吗?”
赫连令丹聚然和哥哥单独相见,竟比见到心爱的情人一样激动,突然地跳上前,一把抱住墨素卿道:“哥!人家等不及嘛!妹妹独自远嫁异国,也没想到能找到哥哥。可是,找到了,却不能光明正大地相认,这不是让人倍觉煎熬吗?哥哥没想到要找妹妹的,是吗?”
墨素卿被赫连令丹那么热情地拥抱着,实在是有些不太习惯,两手放了好一会儿,然后才轻轻地拍了拍赫连令丹。
夜色之中,他沉柔的声音说道:“哥哥没有不找妹妹的意思。但是,妹妹不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小公主吗?哥哥在汉商国生活了十七年,墨大将军虽然不是哥哥亲生的爹爹,但却将哥哥当亲生的儿子般对待。皇上对墨家军的重视天下皆知。哥哥不是说走就能走,这养育之恩和知遇之恩,哥哥尚未能报答一二,一走了之实是心有难安,还望妹妹谅解。”
赫连令丹瞬间推开了墨素卿道:“妹妹不是不能理解。妹妹只是因为身在异乡想父王和母后了。从妹妹踏上汉商国和亲之路后,原以为要见父王和母后就已经不可能,没想到却打到了哥哥。所以,妹妹想父王和母后就找哥哥代替了。哥哥再怎么念着墨靖将军的养育之恩和汉商国皇帝的知遇之恩,也得想想,父王和母后当年失去哥哥的痛苦。他们多年来都在挂念着哥哥,从不间断过想找回哥哥。”
“妹妹,容我整理一下……”墨素卿才说完,忽地眼睛凌厉一变,侧耳静听了一会儿,然后才又继续。
赫连令丹咧嘴笑道:“哥哥,有人吗?我很小心谨慎,没有人跟踪我。”
墨素卿因为不放心,所以四下里掠了一遍,搜索了一会儿,又掠回到原处说道:“还是小心些为好。妹妹,在哥哥还没有离开汉商国之前,千万不能让人知道哥哥的身份。所以,从现在开始,在汉商国内,我不会再叫你妹妹,你也不要叫我哥哥。”
“知道了!”赫连令丹立即就扁了嘴,“妹妹听哥哥的。”
尽管知道这个很严重,但是,赫连令丹回答墨少将宫时还是非常地失落,她伸手抱了抱墨素卿的腰好一会儿才放开道:“好啦!妹妹的思乡情绪就此结束。墨少将军,本公主郑重地问你一句话:你在汉商国最留恋的人是谁?要说真心话。”
“呃……那当然是爹爹和妹妹,弟弟……现在,你不是也来了汉商吗?”墨素卿犹豫了一会儿才将这句话说完。
赫连令丹自然也听出了墨素卿的犹豫,她说道:“哥,我想回去。”
“什么?”墨素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赫连公主是来和亲的,哪能说回去就回去?这就好比,东陵国是汉商国的新娘子,新娘子过了门还没成亲呢,想毁婚?这怎么可能。
但是,墨素卿可没有听错,赫连公主固执地说道:“可,我想回去,和你一起回去。如果哥哥愿意,我们一起走。哥哥有什么放不下的,就一起带走……比如……妹妹也能一起带走。甚至是……墨素心!”
“你胡说什么?!”墨素卿突然掩上了赫连公主的嘴吧。两国的关系是因为和亲才能相安无事,但公主和质子也没什么差别。
但是,赫连公主却拿开了墨素卿的手,继续说道:“我没有胡说!你为了一个假的墨素心挨刀,是不是因为真的墨素心,所以舍不得走?”
“我没说不走。”墨素卿越听越有些害怕起来。
“你的语气让我感觉,你并不愿意走。你的眼神也让我发现,你对墨素心有着非一般的感情。”这是赫连公主这些天来作出的判断。她觉得,哥哥根本就不想回东陵国去。
“她是四王妃,四爷会保护好她的。”又一个人在他的面前扯到了妹妹心儿。那日七公主的设计让墨素心愤怒的同时,也惊醒了他潜藏在心中多年朦胧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