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郡城比赵逸管辖的范阳县城大了将近十倍,沿街栽种的柳树,触手可及的地方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衣衫破烂满脸灰尘,仅剩那一双无神的眼睛转动带着一点生气的流民,正用黑乎乎的手爪拽着枝条,够着有枝叶的树枝脸上露出喜色,慌忙捋下叶子,往嘴巴里面送。
街道上行走的人对这些流民置之不理,其中有一队兵士还驱赶这些流民。
赵逸看着这些流民无助的眼神,心中很不是滋味。这是一个土地兼并剧烈、地主剥削残酷、官府徭役繁重、政治*不堪的黑暗时代。
对于从另一个时代到这里的赵逸来说,对这段历史相当熟悉。自黄巾起义到三国归晋,时间纵横长达九十多年。
行走之间前方传来喧闹之声,抬眼之间路上行人纷纷避让开,一个衣衫褴褛的的妇女背着一个幼小瘦弱的身躯,正拼命的往这边跑来,那背上的小孩子正不断的往口中塞着食物。
身后则是有十几个大汉叫嚷着追赶:“站住,不要跑!”
妇人的力量本就没有男子持久,更何况背上还背了一个人。气喘吁吁的跑动几步,一步没有走稳,摔倒了在地上。
身后紧跟的壮汉将这两个人紧紧围住:“该死的贱民,竟然敢偷东西!”
被这十几个人围住的妇人,慌忙将孩子搂在怀中,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小人并非像偷东西,孩子已经三天没有吃饭。再不吃点东西,孩子会死的。求大人可怜可怜我们,放过我们吧。”
为首的一个相貌凶狠的青年,用脚踹了一下妇人:“哼,你们这些贱民,死了就死了。”说着话举起了手中铁剑。
没有人会为了几个流民出手相助,人们的脸上皆是淡漠的目光,这种事情看来不是发生一次两次了。
看着铁剑下落,妇人都已经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在这个时候从不同方向,传来两声:“住手!”
赵逸愣了愣,扭头看了看另一个声音发出的方向,心说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这么有正义感。
开口的是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赵逸与这书生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那汉子抬头就看到了骑着马的赵逸,刚想说几句嚣张的话,看到赵逸身后站立的兵士呆了呆,收起了长剑:“你是何人?”
典韦对这人很不满意:“大胆!”走过去一把就将这人提了起来。“竟然敢对朝廷命官无礼!”
赵逸没有理会这人惊慌的眼神,而是自言自语的说:“大汉律例,无故杀人是何罪过?”
“死刑。”那青年从人群中走出来。
那汉子就算是再嚣张,也不敢和官军作对,只要是他敢动动手指,赵逸就会毫不犹疑的给他们扣上个谋反的帽子。想要说几句求饶的话,不过典韦勒的太紧了。尤其是在那青年说出“死刑”这两个字后,力道加大了不少。
此时他呼吸都十分困难,更别说是说话了。
剩余的几个人说:“大人,请恕我们无礼。我们都是城东江老爷的护院,请大人高抬贵手。”
“江老爷?”赵逸挠了挠头,“没有听过。不过就算是江老爷也要讲大汉律例。”虽说现在时局动荡,但汉朝还没有覆灭,赵逸一直卡着大汉律例,使得这些人都不好说话。说了就是藐视大汉律例,那就是造反。
典韦可没有管那么多,将那人的尸身扔到了地上。剩下的那些人,咽了口唾沫,急忙往回跑去。
赵逸下马亲自将那两个流民扶起来,妇人很是激动,一直叩谢赵逸:“多谢大人救命之恩。”赵逸摆手让妇人走了。街道上站立的流民,看赵逸的目光都有些不对了。行走了那么多地方,赵逸是第一个肯替流民出头的官员。
那青年过来躬身行礼问:“大人在何处任职?”
赵逸如实说了后有问了这青年一句:“阁下一介布衣,心怀正义实在难能可贵。请问公子贵姓?”
这青年礼貌应答:“徐福。”两人谈了两句,徐福就说到常山还有事情要做拜别了赵逸。
果然没有出赵逸的预料,姓江的老爷没有回来报复。只要稍微有点理智的人,是不会为了一个家奴和官府发生摩擦的。
周平在这边有仓库也有熟人,将纯露放进仓库后,周平那紧张的脸色陡然放松:“大人,这处已经安全,不敢再耽搁大人时间。还请大人先行回去。周某将这里的事情做完,回到范阳再好好谢谢大人的相助之恩。”
周平所言有理,范阳县确实有不少事情需要办理。赵逸与周平告辞,带着典韦离开了这里。
此时日暮西山,天色昏暗。赵逸等人往城门奔走,拐弯想要从胡同到大道的时候,胡同的深处窜出一个身影,一把抓住了赵逸的手。
是徐福,徐福面色苍白,腹部还有鲜血流出,“徐福兄,出了什么事情?”
徐福张了张嘴打算说话,就听到旁边传来:“快追,别让那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