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植点点头道:“在这里住得还习惯吧?”
扈三妹道:“还好吧,我走啦!”也不等武植回答,转身走了出去。
武植看看天色,也急忙收拾一通后向府里赶去,自己不回家金莲她们可是不开饭的。
眨眼时间,涿州之战已经过去了数日,此战地意义除了武植怕是没人知道,毕竟不过斩杀几千女真蛮子而已,谁又知道女真人口本就不多,这几千勇士更是族中精英,涿州一战可说把阿骨打南下的企图扼杀在了萌芽中。
北京城内,人群熙熙攘攘。自大宋收回幽云后,一些商人就盯上了这块未被开垦的宝地,毕竟辽国不如南国开明,一直重农抑商,使得商业不怎么发达,大宋一些败落商人就盯上了这里,期望能在幽云咸鱼翻身。是以这些日子大量商贾涌进幽云,尤其是北京城,更成了这些商人眼中地肥肉。
阳谷胡大户就是抱着在北京能大捞一笔的念头赶来北平府的,他在阳谷也实在没办法待下去了。虽说武大不在了,但武大手下那帮泼皮隔三差五就给他气受,包庇武大的张知县虽然走了。听说是升任某处知州,但新来的知县也不知道抽什么风,比张知县还变本加利,上任第一日就把自己在北城的铺子封了,名目是“有碍阳谷城容”。差点把胡大户气得吐血,听得幽云归宋,胡大户二话不说,马上举家搬迁。
还别说,胡大户的“噩运”可能走到了尽头,到得北平府不几日,就结识了豪爽仗义地宋押司,谈论起来,宋押司是郓城人。正是山东老乡,离得极近。当下两人越发亲近。
宋押司本是郓城押司,此次北平府补充官吏进了北京。就冲他从一名小小的县城押司能直接成为大宋五京之一的北平府押司,胡大户就知道这人绝对不简单,当下曲意巴结,几日下来,两人的交情如胶似漆,亲密地不得了。
胡大户也知道宋押司初来北京,大力气结交士绅不过为了以后能在北京城呼风唤雨,自己也正好借助他起家,二人正是各取所需。
这日,胡大户约了宋押司在李家茶楼饮茶,李家茶楼说是北京城最好的茶楼,但比起其余四京顶尖茶楼的豪华摆设可就寒碜了许多,不说别地,三层的茶楼只有几间雅阁,想坐雅阁还需早起来排队,这不,今日胡大户就来的晚了,雅阁早被人占满,胡大户也只有在一楼窗边挑了座位,要了茶水等待宋押司。
不一会儿,宋押司就匆匆走了进来,茶楼博士也识得这位出手阔绰的大人物,赶忙笑着招呼,胡大户起身笑道:“宋押司,小弟在这里。”
宋押司笑着对茶博士点头,然后直奔胡大户的桌子,嘴里笑道:“劳胡员外久等了!”
胡大户听得宋押司那尖细刺耳地声音,心里不由得连声叹气,这宋押司什么都好,就是形象不敢恭维,黑黑胖胖的小脸也就罢了,偏偏还不留胡须,若是小白脸不留胡须也说得过去,你说你一个黑胖脸还不留胡须这不寒碜死吗?更令人受不了的是宋押司说话的声音,怎听怎么令人毛骨悚然。
胡大户压下心中有些作呕的感觉,笑着拉宋押司落座,吩咐茶博士道:“两杯最好的碧螺春!”茶博士忙跑去张罗。
“事情办的如何了?”胡大户等宋押司缓过口气,笑着问道。
宋押司一笑:“员外但请放心,估计过几日业主就把价钱降了。”
胡大户大喜,他看上一座酒楼,奈何酒楼的东家要价太高,胡大户只有求助于宋押司,本也没抱多大指望,实在不成就按人家要价买下,不想昨日才和宋押司说过,今日事情就办妥了,胡大户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交错人,宋押司果然神通广大。
“啊,谢过押司了,改日定重重送您一份厚礼。”
宋押司笑道:“咱兄弟客气什么?公明最喜欢结交朋友,难道员外以为公明是贪图银钱之人吗?”
胡大户连说不敢,二人正说得热闹,胡大户忽然觉得自己的椅子一动,回头一看,却是邻桌来了客人,为首之人生得干小枯瘦,面目猥琐,就和痨病鬼一般,只是衣服打扮华贵光溜,看起来不是一般人家出身。
痨病鬼地同伴也都穿绸挂缎,都是商人富户打扮,旁人都已经落座,只有痨病鬼选的位子正好和胡大户背靠背,他似乎觉得自己位子太窄,推了几下胡大户地椅子,见胡大户回头,大咧咧道:“你快些挪过去一些,哪有你这般坐的?”
胡大户看看自己地椅子好像是太靠外了,也就没有言语。欠起身子,往前挪了挪椅子。
“哎呀,看你这墨迹劲儿,再挪挪!”痨病鬼还嫌不够,伸手用力推了推胡大户地椅子,嘴里道:“看你麻杆似的,占地儿倒不小。”
胡大户最听不得别人说他干瘦。听痨病鬼称他为麻杆,火气一下冒了上来,若是以前在阳谷,怕是早就一巴掌抽过去了。不过经过武植一事,胡大户隐忍了许多,没说话把椅子挪了挪。冷哼一声:“痨病鬼似的人占地儿也不小啊!”
痨病鬼本来已经喜滋滋坐好,听得胡大户的话大怒起身,喝骂道:“你这泼才说的什么?”
胡大户回头道:“你说的什么我就说的什么!”
痨病鬼怒极,就想扑过来厮打,他地同伴赶紧劝住。纷纷道:“文远兄,算了吧!”“潘大哥莫动怒!”
痨病鬼正是金莲的叔父潘老大,虽然同是阳谷人,潘老大却不认识胡大户,概因胡大户常年在外做生意,就是卖金莲的契约也是胡夫人签的,和西门庆不同,西门庆是从底层厮混上去地,胡大户却是继承的家财。又常年在外,潘老大终日厮混在赌场心两人可说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没有交集。
潘老大虽然被封了青阳开国男。地位却没有一丝提高,金莲等来北平府,又把他硬带了来,以便随行监督,免得他惹是非,虽然潘老大好说歹说,总算允他自己在外面买了院子,不再住进王府,但金莲郑重嘱托,若是他敢在外面报出自己青阳开国男地身份,那从此两人关系一刀两断。
潘老大无奈,虽然有了朝廷俸禄,不用再伸手和金莲要钱,但他不糊涂,知道若没了贵王妃照应那自己屁也不是一个,是以倒也听话,虽然整日花天酒地,更结交了几名臭味相同的商人,却从来不敢说出自己的身份,只说自己祖籍大名府,有些闲钱来北平做些生意。
今日他的同伴正是平日结交的商贾,都是胆小怕事之人,见潘老大想动手打人,急忙上前相劝,潘老大心中虽然不愤,被人拉住,火气一去,想起金莲地话,不由得一阵泄气,放下拳头,悻悻回了座位,心里只在嘀咕,我这***是青阳开国男还是王八开国男?
胡大户见他回了座位,也就不为已甚,回身坐好对宋押司笑道:“咱喝茶,不用理他。”
从始至终,宋押司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潘老大冷笑。
胡大户笑着问宋押司:“兄弟实在想不明白押司是怎么把事情办成的……”
宋押司哈哈一笑,只是那笑声尖细刺耳,哪有半丝豪迈之意?“员外不必问了,以后有事只管找我就是,在下虽然无用,一些小事还是办得来的……”
“噗”一声,潘老大茶水喷的对面商人满头满脸,随即回头看向宋押司皱眉道:“喂,你这娘娘腔说话忒也难听,莫出来吓人好不好!茶博士……茶博士……快些过来!”
茶博士不知道什么事,潘老大也是这里常客,赏钱更是丰厚,茶博士听得他召唤,还不赶忙跑来?
“潘老爷,您……”茶博士话还没说完,潘老大已经指着宋押司道:“快些于我把这人赶出去!他这一说话,哪还叫人喝的下茶?”
茶博士吓了一跳,抬眼去看宋押司,宋押司已经满脸铁青。
宋押司不用说,正是郓城宋江,下身被龙五捣烂,阳谷孙神医为了“保他性命”,只好连根割掉,他回了郓城后,胡子渐渐脱落,声音也开始尖细起来,搞得别人看他的眼神总是十分暧昧。宋江在郓城呆不下去,正好前些日子朝廷调拨吏员进幽云,宋江卖力气上下活动,终于进了北平府。
在北平府没有熟人,朋友都是新结识的,虽然听他声音奇怪,但日子久了也就习以为常,宋江也努力忘掉自己的“断根之痛”,而他善于钻营,北平府官吏都是新晋,他如鱼得水,混得十分不错,也无人敢在他面前说这些不中听地话。今日被潘老大当众揭破他最大的伤疤,任宋江一向冷静精明,此时也不禁血气上涌,一张黑脸已经变成了紫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