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匠人是个手艺人,却也开了二十年的店铺见识不少,立刻明白了什么,转而对袁木生说道:“木生,恩公来了,你去街口称些肉。今天中午,恩公就留在老汉的家里吃一顿便饭吧。”
最后一句话,袁匠人是对宋远说的,语气很是恭敬。宋远也知道吕香儿要做的这个‘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而且,这东西似乎有些复杂,一进半刻也说不完,便点头道:“如此子承就叨扰袁伯了。”
“恩公再这么客气,老汉就要无地自容了。”说着话,袁匠人拿出一串铜钱交给了袁木生。宋远见袁木生要走,忙对小武使了一个眼神,说道:“小武,你跟着一同去,帮着拿菜。”
小武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宋远的意思,转身跟上了袁木生,出了院子。袁匠人却是在袁木生走了之后,便专注地看着纸上的东西,与吕香儿说起话来,没有看到宋远的示意。
吕香儿也没注意,专心地为袁匠人解释起这个很像甑的东西叫做‘蒸馏器’,是专门用来酿酒的。袁匠人虽然是木匠,却也是知道些酒是如何酿造的。他可从没有听说过,酿酒还需要像这些的物件。
宋远对吕香儿所要做的蒸馏器也不太了解,就是以前听说过一些,也没有记在心里。所以在听袁匠人说起当下这酒的酿造,他也有了些疑惑,不由地代袁匠人问道:“香儿,你这蒸馏器也是用来酿酒的?”
“不是的,先生,这蒸馏器是用来‘提纯’的。”吕香儿微微一笑,很是自信地说道:“如今的酒虽然好喝,都都非常地浊,有的还很甜。而经过蒸馏器提纯之后,这酒就会像水一样清澈,而且比现在的黄酒还要烈。”
“要清澈,要烈?”宋远一愣,随着便抢到吕香儿的面前,不敢相信地问道:“香儿,你说的可是真的,真能酿出这样的酒来?”
“当然,这可是我阿爹研究了很久才研究出来的。不过,没等他做出这蒸馏器,便出了那样的事。”吕香儿将早就编好了的说辞,慢慢地讲了出来,再加上她演练了多次的表情,宋远与袁匠人可是深信不疑的。
对于吕泰的钻研精神,宋远是十分清楚的。他就曾看到过吕泰因为要酿出好酒,在酒坊里整整呆了一个月。要不是吕香儿去找他,他还不知道要呆多久呢。而且,为了知道酒的各种味道,吕泰曾三番五次离开黔州到大周朝出好酒的地方拜访。这也是重病的宋远为何会被吕泰遇到,而救了回来的原因。
宋远坐在一边想起了以前的事,吕香儿却开始向袁匠人详细地介绍起蒸馏器的组成部分。言语之间,吕香儿也将自己最关注的事情向袁匠人表达了一下。袁匠人听了半晌才明白吕香儿想让他保密,便主动地提出签个契约,保证不外传这个蒸馏器。
吕香儿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为了自己在大周朝有个能生存下去的技艺,便在宋远的见证下按了手印。不过,吕香儿也没有亏待袁匠人父子。除了给了一百两银子的保密费,还在契约上写明保密期限十年。十年之后,袁匠人或者是袁木生便可以公开为任何人做这个蒸馏器。如果在这十年之中,吕香儿将蒸馏器的秘密告诉了别人,这契约也就提前结束了。
对此,袁匠人对吕香儿可是非常之感激。并承诺一定努力帮助吕香儿做出一个最好用的蒸馏器。宋远却是对吕香儿做法有些诧异,一般人可不会定下期限外传自己的手艺的。这说明什么,就说明吕香儿不仅有‘才智’,还很有‘魄力’。
宋远看着吕香儿与袁匠人研究蒸馏器,很是感叹吕香儿要是个男儿郎,再加以培养一定会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轻轻一叹,宋远刚想摇头却突然想起一件事,眼中立时泛起光茫。再看向吕香儿时,宋远的眼中便充满了些期盼,脸上也出现一种像‘望子成龙’的父辈神情。
正与袁匠人说着话的吕香儿,却突然感觉到后背发凉,有种是不是要得病的念头。可想到自从江南过来之后,她好像就没有得过病,便没有在意地摇摇头,继续与袁匠人讨论着这个蒸馏器是做整体的好,还是做分离的。
吕香儿与袁匠人从上午开始研究,一直到了快天黑才算将所有细节都想全了。袁匠人也是很久没有这么费心费力,将那些纸小心地收拾起来,整个人显的非常地疲惫。吕香儿也是忍着一边串的哈欠,眼睛都憋出了泪花。
宋远见此便起身告辞,带着吕香儿离开了袁家。当小武架着马车出了江陵府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为了尽快回到青石县,宋远便让小武走一条偏僻的小路。没想到,却因此遇到一件想都没想到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