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关羽、张飞在院中练武。
陈登来了。
关、张立即相迎。关羽忙道。
“不知先生光临,有失远迎。”
“关将军休要多礼。陈某是来辞行的。”
关羽一听,颇为诧异。
“辞行?先生将去何处?”
陈登听了,笑了笑道。
“梁园虽好,实非久留之地呀!曹公命车胄守徐州,我请同往,获准起行。”
关羽一听,含笑指点陈登。
“噢,先生倒是利落。见势不妙,拔腿便跑啊。”
二人心领神会,皆朗声大笑。
张飞不明其意,仅勉强而笑。
那日席间,关羽见陈登与荀攸言笑甚欢,便想问问,却一直没机会。这时,他开了口。
“那日席间,先生与荀攸言语甚欢,可是言及铜簪之事?”
“正是。”
关羽一听,神色关切地问。
“不知先生如何应对?”
“我告之曰,他全身搜遍,不见一物,必是铜簪中空。”
关羽听了,点了点头。
“噢。如此看来,先生还想用铜簪?”
陈登听了,笑了笑。
“事为三人所知,必有危险。将军以为如何?”
关羽听了,点了点头。
“嗯。”
这时,刘备扛着新买的锄头、铁扒、柳筐之类的农具进来了。
张飞憋了半天,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抢先开了口。
“哥哥,你买这些农具做甚么?”
“种地呀!”
刘备听问,神色轻松地说。
陈登见了,接过了话,也算是与刘备打招呼。
“哪来地种呀?”
刘备见陈登在场,急忙笑道。
“噢,陈先生何时光临的呀?”
“我将随车胄守徐州,特来辞行。不想碰到一位农夫。”
陈登说完笑了。
众人都笑了。
刘备手指园内,语气轻松地说。
“偌大园子,不种些蔬菜,岂不可惜?”
“皇叔务农,好主意呀!皇叔若种出好菜,别忘了给在下捎一点。”
陈登说完,欢笑而去。
刘备当然听出了陈登的言外之意,他目送陈登,高声说。
“若有好菜,定不忘先生!”
刘备在挥汗垦荒之时,许昌街头却有一大群人在围观两个青年兄妹演武。
英娘也挤在围观者中,
兄妹矫健不凡的身手,令英娘与围观人群频频叫好。
围观者中,也有几个人面带冷笑,眼含恶意。他们凑近一个半边脸全是黑色胎记的阴阳脸,不时嘀咕。
阴阳脸一直不屑地斜视着演武的兄妹,不动,也不发一语。
演武毕,哥哥抱拳开了口。
“我兄妹二人家逢不幸,罹匪患失了双亲。今到贵地,不揣冒昧献艺,以求糊口。求各位施舍一二。”
哥哥说着,妹妹便将锣翻过来,向围观者讨钱。围观者多少不等地向锣中投着铜钱。
讨到阴阳脸面前,他冷冷一笑,便伸手去托起妹妹下巴。
“就你们这点三脚猫功夫,还想来京城混饭吃?”
妹妹顿时面呈怒容,一扭头闪过。
“哟嗬!还挺烈呀!”
阴阳脸又向妹妹伸出手。
哥哥见有人生事,急忙过去,将妹妹拉开,向阴阴脸陪着笑脸。
“这位爷,我兄妹二人家逢不幸,以此糊口也属无奈。请这位爷高抬贵手!”
阴阳脸一抬手,就将男青年打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妹妹大惊,扔下锣扑过去。
“哥哥!”
不少围观者见势不妙,纷纷散去。
妹妹扶起哥哥,神情十分害怕。
“哥哥,咱们走!”
阴阳脸纵身一跃,落身挡住兄妹去路。
“踩脏了我地盘儿,不陪爷一夜,便想走?”
兄妹二人惊惧后退。
阴阳脸的同党又拥上来,淫.荡地咋呼着动手动脚。
兄妹二人无处躲闪。听到妹妹不断惊叫,哥哥怒不可遏,飞身到妹妹身边,出手打翻了几个阴阳脸的同党。
阴阳脸面露杀气,呼呼几招,便将哥哥打出一丈之外,正好落在英娘面前。英娘赶紧将他扶住。
妹妹已被阴阳脸抱住,大声呼喊。
“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哥哥虽站立不稳,仍要上前去救妹妹,被英娘拉住了。
英娘挺身上前,怒指阴阳脸吼道。
“何方妖孽,敢在此作怪?”
阴阳脸听英娘怒吼,扔下妹妹,阴狠地盯着英娘,一步一步逼过去。
阴阳脸呼的一拳扫过,英娘一闪避过。她身轻如燕,拳脚却呼呼生风,打得阴阳脸一时忙于招架。
阴阳脸抽身闪开,将衣服哗地撕开一扔,露出健硕的肌肉和紧身铁甲,又来战英娘。
英娘与阴阳脸激战,打得难解难分。
这时,一个阴阳脸的同党从身后扑上去,死抱住英娘的一条腿。
英娘腾挪不动,被阴阳脸重拳击中,喷出一大口鲜血。
阴阳脸又抡拳欲击,抡起的拳却被一只手抓住了。那只手顺势将阴阳脸提起来一抡,便将地远远地扔了出去。
英娘见了,又惊喜又敬佩。
原来,将阴阳脸扔出去的是关羽。
阴阳脸的同党吓得屁滚尿流,仓惶而逃。
英娘满脸惊喜,打量着关羽心中暗想。
“此人身高九尺,面如重枣,丹凤眼,卧蚕眉,髯长至腹,又有如此身手,莫非他便是温酒斩华雄的关羽?”
英娘想着,十分兴奋。她回过神来一看,关羽已头也不回地走远了。
英娘刚追了关羽两步,卖艺的兄妹来到她面前,跪下便磕头。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英娘连忙扶起兄妹二人。
“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救你们的,不是我,是他!”
英娘抬手一指。
关羽已消失在前方十字路口。
英娘与青年兄妹一怔,急忙追到十字街口,四下观望。
街上行人中,并无关羽身影。
“糟了!已不见恩公!”
妹妹急起来。哥哥也露出急色,转问英娘。
“姑娘可识得那位恩公?”
英娘见问,眼前又浮现了刚才见到的关羽形象和他扔阴阳脸的情形,神色激动。
“此人必是关羽!”
英娘自语着。
兄妹二人听了,十分惊异。
“关羽?就是温酒斩华雄的大英雄?”
英娘听了,点了点头。
此后一段日子,英娘常在街上边走边四下观望,希望能再次遇见关羽。但她却再也没遇到过,心中颇为丧气。
“寻了这些日子,都不曾见到他。他是偶到京中?还是长住京中?何处才能寻到他呢?”
英娘想着,十分懊丧。
曹操头风复发,躺在床上。
曹丕进来了,小心翼翼地问道。
“父亲头痛,可好些了?”
“已大有好转。刘备有何动静?”
“除了上朝,便闭门种菜。”
“种菜?”
曹操听了,一脸困惑。
此时,关羽与张飞正在院中练武。
张飞停下来,指着正在侍弄菜地的刘备,不满地说。
“二哥,我原以为,哥哥种菜,仅是闲来消遣。没想到,他竟真的成了菜农!”
“你不懂兄长,休要乱说。”
关羽也停下来。
“我是不懂!皇上认他作皇叔,不是认他作农夫!他整日弄菜,完全辜负了……”
关羽赶紧止住了张飞。
“叫你休要乱说!你还说!”
张飞见关羽恼了,才没再开口。
一日,刘备在给菜园除草。
张飞来在菜园边,满脸不悦。
“哥哥,你都忘了自己是谁吧?”
刘备头都没抬,继续拔草。
“怎么啦?”
张飞见刘备如此,更不高兴。
“怎么啦?我等是干甚么的?曹……”
刘备赶紧阻止了张飞。
“三弟休再多说,且去练武吧!”
“练武?练甚么武?还是让我也种地吧!”
张飞说着,气恼地踏进菜园,拔起菜就扔。
刘备一看,急了,急忙去拦。
“哎!哎!你拔错了!那是菜,不是草!”
关羽远远地看见了这一幕,捋髯一笑。
吃饭时,张飞仍一脸不悦。
“哥哥,我想不通!”
刘备听了,明知故问。
“有甚么想不通?”
张飞已很气恼,开口说道。
“复兴汉室,乃哥哥毕生之愿。今曹贼甚嚣尘上,汉室衰微;皇上认哥哥为皇叔,欲哥哥除奸兴汉。哥哥倒好,不一心兴汉,却一心种菜!这是为何?”
刘备听了,笑了笑,亲切地拍了拍张飞的肩。
“三弟呀,欲兴汉者,岂止你我?可是,朝中兴汉之人,不是被贬,就是被杀,你道为何?”
张飞听了,以为刘备惧怕,仍满脸不悦。
“我不管为何!我只知道,谁都怕他,他便愈加猖狂!哥哥闷头种菜,百事不问,难道也怕他不成?”
张飞说着,禁不住一冲而起。
关羽见了,急忙制止。
“三弟!跟兄长说话,怎得如此?”
刘备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拉张飞坐下了才说。
“三弟,当今,欲兴汉者众,已成事者无,皆因对人、对己估量不足,不知人强己弱,不知审时度势。三弟呀,莽撞行动,损害的,只是兴汉者自己;挫伤的,只是兴汉者士气呀!仅我等三人,贸然行动,除了送死,还能做甚么?”
张飞听了,仍很不悦。
“死有何惧?强似今日之窝囊!”
刘备听了,还是心平气和地说。
“死,本不足惜!然多死一个兴汉者,汉室便少一分支撑,窃汉者便少一分顾忌呀!汉室虽衰,至今尤存,皆因兴汉者尚存啦!若兴汉者都一个个无谓死去,岂不是在帮窃汉者?”
张飞听了这席话,方有所悟。
关羽听了刘备之言,满脸钦佩。
“还是兄长之言透彻。三弟常犯嘀咕,我只知兄长必有主张,却不知如何说服三弟。三弟,如今你可明白了?”
张飞听了,不好思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