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边的白衣人自然发现了灵璧的靠近,他身旁的猎犬窜了起来,向灵璧低吠。白衣人冷着脸拍拍猎犬,并不理会已走至他身前的灵璧。
这名白衣人便是西门吹雪。
此时的西门吹雪只是江湖上小有名气的青年剑客,更多的时候,他仍在专心学习剑术和医术。今日便是因他行医时偶遇奇症,为能体验药性,这才入深山亲试草药。
灵璧的眼睛从西门吹雪的人,溜到他手中的草药,再由他手中的草药,溜到他身边眼神不善的猎犬。
吃草根,喝河水,身边坐着野狗,再联想到当初周老先生所说的那番话……
恩,她好像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了。
“你是个要饭的。”灵璧严肃道。
西门吹雪盯着她,最终憋出来一个字,“……滚。”
灵璧并不滚,反而在他身边坐下,将身上值钱的玩意儿都拿出来给他。
西门吹雪并不搭理她,而是将手中的草药放入口中咀嚼。
这已是他试的不知第几味药了,他必须试出这类草药中,药性最温和的那一味,方能放入他的药方中。
然后他就昏过去了。
等他醒来时,太阳已经落山,灵璧仍守在他的身边,连黑熊也挪了过来好奇地瞧着他。
西门吹雪立刻意识到,这味药恐怕是没法儿用了,而后他发现,灵璧居然还在这里。
因对方是个孩子,西门吹雪虽不悦,却并不发作,只是淡淡问道:“你为何不走?”
“我怕你出事。”灵璧这样回答。
西门吹雪的眼中暖了几分,倒不再说话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西门吹雪又试了几味草药,灵璧依旧表情严肃地守着他。到陆小凤寻来时,她已睡倒在西门吹雪的腿上了。
灵璧就这样认识了西门吹雪。
她更加热衷于往深山里跑,每隔三五日,她总能瞧见西门吹雪来山中试药。
一来二去,西门吹雪也就习惯了试药时身边有一个女娃加一头熊出现。心情好时,他还会同灵璧说上几句话。
“你是谁家的孩子?”西门吹雪冷着脸问。
他面上的冷,与大少爷的冷却是截然相反的。大少爷的冷,如化不开的冰川,裹着刺骨的寒风袭来;而他的冷,却是淡漠的,冷静的,好似全无七情六欲一般。
灵璧昂头道:“我是七哥家的孩子。”
“你七哥是谁?”
灵璧刚想将花满楼的名字说出,忽然间又觉得这样不够霸气,于是她苦思冥想,终于想到太子哥哥对自家七哥的评价。
“我七哥是个野男人。”灵璧大声说。
西门吹雪:“……”
每一次,两人的对话都会戛然而止,仿佛充满深意。
一日,西门吹雪在山中烤制山鸡。他的手艺极好,架上的山鸡外皮焦脆,香气扑鼻。
灵璧来时正瞧见山鸡烤熟,顿时十二分的欢喜。趁西门吹雪转身之际,灵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啊呜”咬下一大口肉。
西门吹雪转身,却是将山鸡一把夺回,再不肯给灵璧吃一口。
灵璧见状气极,大发一通脾气,转身便带着依依不舍的黑熊走了。
西门吹雪瞧着灵璧离去的背影,目光中微露同情。
当晚,灵璧便出了状况。她吃啥吐啥,又闹了一夜肚子,整个人都虚脱了。
周老先生因灵璧近日来冷落了自己,心中十分不忿,一大早便来瞧灵璧,对着她幸灾乐祸。
花如令夫妇急得不行,请了名医来瞧病。大夫把脉之后,只说灵璧误食了药性猛烈之物,好在分量不足,只需静养即可。
原来,西门吹雪所烤的山鸡中,竟是放了药的。他常年学医早已习惯如此,只是当日并不知会被灵璧吃到。
陆小凤听闻此事,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数日后,灵璧养好了身子,又忙着往山里跑。
待她赶到时,西门吹雪正在烤制鹿肉。
灵璧“嗷”一声便要冲上去,谁知却被暗中跟随而来的陆小凤提了起来。她不甘心,仍是冲着烤鹿肉“嗷嗷”叫唤,四肢在空中胡乱比划。
“记吃不记疼的东西!”陆小凤恨铁不成钢道。
西门吹雪见状,嘴角微动。
“这次没有药,”他向陆小凤道,“专门烤给她吃的。”
陆小凤仍是摇摇头,“她身体刚好,吃不得。”
这时,西门吹雪忽然伸手将鹿肉取下,而后姿态优雅的同陆小凤分食。他吃得极慢,一片一片,将灵璧馋得口水直流。
鹿肉很快吃完,灵璧彻底绝望,抱着黑熊痛哭起来。黑熊不明所以,只傻愣愣让灵璧抱着。
陆小凤轻骂她一句“活该”,而后掏出一块牛乳糖塞进她嘴里。
灵璧哭哭啼啼吃着牛乳糖,渐渐平静下来。
“这孩子想学医,却苦于没有好的师父。”陆小凤无奈地叹气,“若能忙起来,家里人也少操点心。”
西门吹雪闻言,挑挑眉道:“如此,我平日指点她便是。”
就这样,西门吹雪的身后多了一个小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