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笙闻言一怔。
此时车已经上路,在医院附近的路段还隐约有车流,穿过一个十字路口之后便除了整齐的路灯之外再无其他,他没有回眸,温柔的浅笑却挂在嘴角:“嗯。”
关于霍斯然在这里呆三个月是临时调令的事……他知道堕。
所以一切的事,哪怕他有所察觉,有所怀疑,哪怕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也不甚计较植。
因为反正只有三个月。
会很快就过去。
可旁边的人儿却再也没那么轻松。
车里的暖气开得很足,她冰凉僵硬的小手渐渐回暖,便一点点蜷缩起来,攥紧,一双泛红温热的水眸凝视着窗外因为快速行进而连成闪耀光带的路灯,心下扯痛。
“等养好了伤我就不在了……知道吗?”他薄唇带着凉薄的,一丝一缕的缠绵和不舍,轻柔覆在她耳边说道。
那么从现在起,还有多久?
一个月。
半个月?
省军区的演习已经结束了,想必这为期30天的军区后备干事培训就是他最后留下的期限,也就是市政厅出了这档子事才会让他在这里把伤养好再回中央军区。
很快。
军区首脑级人物总是来去都神秘得很,也许半个月之后,他就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像每次出任务都谢绝跟外界的一切通讯一般,人间蒸发。
她手机里存的他的号码是C省的,临时号,以后他也许就不再用。
有些人在你生命里有时就是一个转身的距离。
你不转身,他便走了。
心就这样狠狠地揪起来,忽而就不能呼吸。
“……所以自从那次之后中央总集团军的领导就很重视他,否则以大哥的年龄资质,要当到现在这个军衔,只怕十年后都没有可能……”一路顾景笙跟她闲聊着,以往觉得她对这种男人间的政事不感兴趣所以很少聊这个,连特警队里的事情都很少讲,今日见她神情恍惚却有几分心思往下听,他才浅笑着多跟她讲了几句。
车缓缓在小区门口停下。
“这几天是不是又熬夜失眠了?眼圈有些重。”顾景笙清眸闪过一丝光,手探过去,指腹轻柔地摩挲过了她的小脸。
那美丽的人儿水波轻颤,竟没反应过来,突兀地躲了一下!
他的手指落了空,一下子两人间的气氛变得不对,万分尴尬。
林亦彤凝着他,顿时小脸变得苍白,懊恼焦急地想要解释,顾景笙却猛然笑起来,解开了安全带倾身过去,长臂疼惜而宠爱地将她抱到怀里来,轻轻揉着她的发丝在她发鬓落下一吻低低道:“累了是吗?那就早点上去休息,我看你精神就变差了。先不扰你,嗯?”
一切的解释竟都推到“她累了”上面。
纤睫猛颤,浑身沁出的薄汗都在他平稳规律的心跳里消散,林亦彤一时说不出话,压下心头复杂的情绪,轻轻“嗯”了一声。
顾景笙这才浅笑着轻轻拍拍她的背,带她下车。
夜风寒凉,那纤小的身影在楼下站了没几秒就被他温柔劝着尽快上楼去,她嫣红的唇张了张欲言又止,身影消失在楼道里,接着上楼后放下东西打开窗子,跟他挥了挥手。顾景笙这才笑着放了心。
可等回到车里时,他再次发现了不对劲。
隔着一扇车窗隐约能看到一小抹东西在闪着耀眼的流光,顾景笙清眸眯起,打开车门后探身过去才看清楚,那小东西,是她的手机。
这丫头。
他浅笑,不由在心里念了一句。
迷糊起来总是会丢三落四,从他第一天认识她开始便是如此,他笑着拿过来,想着是现在给她送上去还是明天过来送她的时候给她,手机就突然一震,进来一条短信。
午夜过后的时间里,突兀进来的短信开始变得烫手而诡异,顾景笙脸上的浅笑渐渐散去,因为挪开拇指指腹,那短信上毫无内容,一片空白,而令他笑容散去的根本原因却是那发件人的名字。
在她的手机信箱里,清清楚楚烙印下的那个人的名字。
那么熟悉。
*********
一夜过去。
浑身筋骨,微微僵硬。
特警队的办案台上,顾景笙被隔壁铁门打开的声音弄醒,是昨晚醉酒闹事的几个人被罚蹲了一晚上的监禁今早才放出来,他略带疲惫的眸抬起,浓密的眼睫下一片淡淡的乌青,抬手看看表,七点半左右,刚好有时间可以给他去趟小区。
“下回再这样我就给你俩在警局开个间,以后你们想打就过来,也免得我次次都跑去抓你们个现行,你们说呢?嗯?”一个警察笑着整了整帽檐,对着刚放出去的两个人说,那两人吓得点头哈腰酒醒之后一副赔笑的怂态,赶紧溜了。那警察便回屋,正好赶上顾景笙从隔壁特警队办公室出来,一时诧异:“景笙?你也在?”
“嗯。”顾景笙笑着回应。
“呵,你们特警队有任务?要你在这儿蹲守半夜?”
“没有,无线电设备有点故障,我昨晚刚好没事来这里修修,免得周六周日再被队长喊过来。”
“啧啧,”警察蹙眉感叹,“又为你那小女朋友腾时间?真幸福啊,哎我说,听说那小姑娘还是军医大的学生,那么嫩,你也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