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尼斯手指一勾,那个果子就飞到他的手中,“拿着,现在可以说了么?”语气和气了很多。
“其实——,我说的话你们真的会相信么?”辛迪不放心的问。
“哎哟——!好孩子,你就快说吧,我们都快急死了。”拉弥亚道。
“其实——,其实我骨子里有股子杀气,近不得花,近了花就谢了!”辛迪说得很认真。“其实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但是在几年前,人们突然发现,只要是我出现的地方,盛开的花就会凋谢。所以、所以……”
“所以怎么样?”
“所以人们都开始养花,只要是花非正常凋谢,就言明是因为我曾经去过那里,然后、然后……”
“然后又怎样?”
“然后就会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
“而你就被指定为凶手,是不是?”尼克问道。
“是。”
“那你是不是凶手呢?”费米利问道。
“有的时候是。”
“你是说你杀了那些人?我是说‘有的时候是’的那个时候。”拉弥亚问道。
“可能是吧!”辛迪说得很不确定。
“为什么可能啊?是不是你杀的人你还不知道么?”拉弥亚很有经验的问道。
“不知道!”
“怎么可能?杀人可是会有感觉的,你怎么可能感觉不到?”拉弥亚根本就不相信这个答案。
“我就是没有那种什么感觉。”
“那你就没什么记忆,回忆一下那期间的事情,也还是能判断是不是你做的呀!”艾迪从旁启发道。
“没有,我的记忆力很差,忘性却极好,一不小心就会把一年的记忆都给忘掉了,然后就再也找不回来了。”辛迪看着那几个人的神色。“我知道你们会不相信,不过没关系等元方来接我的时候,你们问他吧!他很清楚的知道最近五年来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也是他一路相随与我来到这片大陆,年底的时候他就会来接我的,界时我引他来见你们就好了。”
“为什么是最近五年?”
“因为我在五年前遇到了他,之后我们一直在一起。”
“那之前呢?”
“不记得了。”辛迪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塔楼里花早就全部谢光了,每个人的身上都或多或少的落了些花瓣,只自己身上一片皆无,不由得轻叹一声:“你们看!即便是我站在落花中间,那些花瓣也不愿意靠近我的。”言语之中不乏落漠之情。
经此一提其他他也注意到这个现象,不过没人相信一个人骨子里还能藏什么杀气,可以让花全部都凋谢的。
“哦?有这种事?我倒要试试。”万尼斯伯爵对辛迪道:“你跟我来,我倒要看看你骨子里的那种杀气有多厉害!”
辛迪没办法,只好任由万尼斯牵着,很不情愿的绕到塔楼的另一处藏在藤萝后面的小角门,其他人也好奇的跟在两人的后面去看究竟。
万尼斯推开小门,门外居然是一条长长的花廊,青翠的藤萝在正午的阳光下,如伞似盖遮护着这条走廊,藤萝下的各色蔷薇争香斗艳、摇曳生姿——
“你走过去,花廊的尽头有一座花厅,花厅的正中有一张小小的花台,台了上有一套茶具,你去把它拿过来吧。但回来的时候不可以原路返回,要找到另一个小门,从另一个花廊走回来才可以。你听明白了么?”
“为什么不能原路返回?”
“花路只一条,有去而无返!我们会在出口处等你的。”
“可是……”
“不用可是了,你只管往前走,如果真的象你所说的,他也不会怪你。而且,不仅不怪你,还会想办法帮你化开你所谓的那股子杀气,……”
“真的么?”辛迪的语调终于有了变化,平静的脸上有了些光彩。
万尼斯点了点头,“真的。”
辛迪眉宇间的阴霾散开了,恭恭敬敬的对众人施了一礼,迈着轻快的步子踏进花廊。一霎时,花瓣飘舞、漫天缤纷。
“啊呀呀!他骨子里真的有杀气啊!花都落了,都落了啊!”拉弥亚脱口而出。
万尼斯狠狠的挖了她一眼,“错!那不是杀气!我们现在就去梦见轩,看看他究竟是何因由。”
几个老人家几乎是瞬间般的速度来到梦见轩。
所谓的梦见轩,就是一个四面有墙的草房子,里面什么摆设也没有,只有一块大石头立在中间,石头上遍布细细的藤根,仿佛在告诉人们它来自久远的时代。
万尼斯走到石壁前,衣袖一拂,大石头的表面一阵金星缭绕之后,现出辛迪走在花廊中的身影,缤纷的花瓣环绕在身际,却无一片落在身上,更无一片阻其路途。
“你们看,那些花并无半点哀伤之情,反而有一种恭敬之意,花瓣是在簇拥着他走的!再看他身后,花瓣散落地面的样子也是从容而均匀,并无半点驳杂,仿佛在参拜一般。”万尼斯两眼发光,口中喋喋不休。
“我们怎么知道花瓣会不会哀伤,又从什么地方看出来的从容、什么参拜?它们参的是什么?拜的又是什么?”尼克很客气的扰了万尼斯的兴致。艾迪从后面拉了拉他的衣摆,尼克浑然不以为意。
万尼斯白了尼克一眼,很无奈的接着说:“他骨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杀气!他是我们花域的子民,流淌着花域的血液,寻常草花见了,自然会对他顶礼膜拜,所到之处落瑛缤纷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不可能!”一直保持沉默的费米利否定了万尼斯的判断。“他绝对不是花国之人,花国什么时候有黑发之人诞生的?他的模样也与你们相去甚远。”
“就是、就是!你们花国的男子全都是一个模子,我见到的也不只你一个。”艾迪也大摇其头。
“你们根本就没听清,我说的是花域,而不是花国!不错,我与玛弗勒斯确实来自花国,但我们不是花域的人,你的书塔里难道没有有关花域的记载么?单是我送给你的就有好几本吧?”
“花域和花国有什么——,你说什么?你是说他是来自花域的?”艾迪终于听明白万尼斯的话,而惊骇当场。
万尼斯不再理会那几个人,全神贯注地看着石头中的景象——
此时,辛迪已经走完那条长长的花廊,来到一个小小的花厅,其实就是一个花房,里面盛开着各样鲜花:有自顶梁悬垂而下的、有自侧壁破墙而出的、也有自窗外伸展进来的,一朵朵、一簇簇芬芳馥郁。辛迪实在忍不住,倾过身子去玩赏,花瓣一如从前般跌落尘埃!几条小茎早已为花瓣所布满,小小的花台就在不远处,上面赫然便是那套要取用的茶具。辛迪不忍心去踏踩那满地的落红,只好闭气凝神、使出踏花无痕的功夫,从花瓣上轻轻滑到花台前,双手取花茶具,手肘在花台上轻轻一撑,整个人便轻飘飘的浮起,斜斜的自窗口离开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