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虎等人相顾无言;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是自己一伙人连累了沙东连。
“他们捏造罪名陷害你,你却束手就缚了?你手上有那么多兵马……”小老虎指了指不远处正在扎营的北地羌骑兵,“那么多兵马,都是吃干饭的,摆着好看?你不懂得杀人啊?”说起杀人,小老虎面不改色,好似吃饭喝水一般随意。在他的思维里,有人对自己不利,最直接的办法就是一刀砍过去——他自己就是这么干的——对付陈懿的时候是这样,对付董卓的时候还是这样。
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听了小老虎的话,也是连连点头;他们也是因为深受泠征凌迫才不得已起兵,听到沙东连的遭遇,不免感同身受。依他们的想法,沙东连手中既然有兵,就该奋起反抗,学他们湟中义从一样,把那些个仗势欺人的豪强、贪官一并宰了了事,何至于拱手让出家业,狼狈奔逃,惶惶然成丧家之犬。
沙东连听出小老虎的讥讽之意,也看出北宫伯玉和李文侯的疑惑和轻视神色,不由大怒道:“你以为我愿意当缩头乌龟吗?若只凭那些大户家中私兵,哪怕再加上北地郡郡兵,我也不放在眼里。那些个土鸡瓦狗,还不够老子一顿吃的。可你们知道不知道,他们还找了援兵。”
“什么意思,那些人还有援兵?”小老虎疑惑道,“他们构陷你,本就不占情理,遮掩还来不及,还敢向朝廷要援兵?”
沙东连冷笑道:“当然不是朝廷的,是鲜卑人!是云中的鲜卑人!他们与鲜卑人相约,将我部族所有在大河以北的牧场,都划给了鲜卑人,换来鲜卑三千精骑援兵。我部落中能打仗的庄丁不过千五百人,如何能敌?这一路难逃,死伤无数,近半老弱妇孺都没有逃出来。”
“什么?”这一次却是成公英惊呼出声,“鲜卑是大汉生死之敌,势不两立,北地官绅居然引狼入室?”
成公英曾是官家人,也曾为大汉披肝沥胆,虽然如今成了不折不扣的大反贼,但是听到鲜卑这个大汉死敌的势力渗入凉州,而且还是被汉人自己引进来的,仍不免激起愤懑之心。换成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就有些不以为然了。数千顷牧场,数百亩良田,如此丰厚的产业,即便以他们二人身为湟中大领,身家富足,尚不免为之动心,何况于旁人?为这么一笔大财,莫说引狼入室,就算引来一头老虎,也是值得的。
小老虎面色如常,微微冷笑道:“看起来,凉州并不止一个泠征,也不止一个陈懿。原来,程球这种小人,也是到处都有啊!怪不得老边说,大汉要乱了。”小老虎口中冷笑不止,他说起的都是当初逼迫老边、北宫伯玉反叛的罪魁祸,想及沙东连的遭遇,与自己一干人等,又何其相似?
“放心吧,尽管跟我们回榆中,老边见到你,一定很开心。”小老虎笑着邀请沙东连同行,心里却突地想起一件事情来:“我听说,你和傅燮先生交情极深,这回南下,有没有想过投奔他去?”
沙东连苦笑道:“若说没有,那是骗你。本来也想过,请南容先生出面,为我伸冤;不料来了汉阳才知道,你们打得太狠,官军大败,冀城已经是一座孤城,南容先生自顾不暇,哪里还能照顾到我?”
小老虎沉吟不语,成公英明白过来,替小老虎问道:“那将来我军若攻打冀城,沙领又待如何?”
沙东连陷入沉默,面带犹疑两难之色,良久才开口:“你们……不会真想杀了南容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