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不打笑脸人,蒋黛态度和蔼,苏子语也不能视作不见:
“阿姨你好,我是苏子语,和武司也曾经搭档,算是过命的交情。”
“哦,原来是这样,那真是年少有为。武怡这孩子脾气比较倔,做事情又有点冒冒失失,我们这为人父母的,也的确不容易。不知道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蒋黛的表情变得越发和善,显然深知武司的真正身份,已经反应过来,对苏子语更加重视。
“妈,我不是都告诉你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头再说,你不要逼我的朋友!”武怡把脚一跺,柳眉竖了起来,似乎对母亲带着一大帮子人上门审问很不适应。
“话不是这么说的!武司出事我和你爸就已经够伤心了,现在这位苏先生出现了,你又没头没脑地和崇文闹起来了?人家崇文家世品行我都是清楚的,有什么不好?”对自己这个女儿蒋黛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脸色一沉,顿时说得武怡也有点伤感,难以回答。
说完蒋黛又朝向苏子语:
“苏先生,我知道你们是做大事的人。不过我们家现在就这么一个孩子,做父母的,只希望她平安富贵。女孩子家家的,也不求完成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看你也是个明白人,能理解我们的苦心吧?”
在她看来,武司在的时候虽然威风,也无非是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什么修仙成神,根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传说,无稽之谈,绝不会同意武怡也踏上这条道路,因此顾不得对苏子语身份的忌惮,巴不得用言辞逼住他,趁早让武怡打消这种荒谬的念头。
站在后面的武承平也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派头,威压沉稳,紧跟着直视武怡:“你妈说的没错,我还以为你这几年长大了,没想到又折腾起来,是不是非得把我们气死才肯罢休?!”
这一双父母的言辞的确犀利,苏子语一眼看出武怡还是面对骨肉亲情难以招架,不过他现在的眼界和普通人已经全然不是一个层面,当然不会这么轻易就被说服,只是也并不急着反驳,反而站起身来,慢慢踱步打量着屋里的陈设,最后站到了客厅对面最大的立壁前。
这里靠墙摆着一套华贵的金丝楠木书桌,桌上文房四宝俱全,只是墨砚干涸,一看就是久未动用。以苏子语对武怡的了解,不太像是喜欢书法绘画的人,多半是她父母所设。书桌上方挂着一幅横卷锦鲤戏水图,八九条各色锦鲤绕着荷花池水追逐嬉戏,巧态毕现,苏子语也就顺势停下脚步,仰头做出欣赏画卷的样子。
身后的蒋黛等人见他不说话,有些不明其意。薛崇文、段先生见过他的神奇,都有些畏惧不前,还是段先生挥了挥手,从他身后走出一个仙风道骨、鹤发童颜的老人,朝着苏子语微微拱手道:“这位道友,贫道昆仑散人何三平见礼了。不知道道友是哪门哪派的高人,我和特防局石天明石部长、乔玉媛部长都有些私交,说出来有些渊源也说不定。”
从这伙人进门之后,苏子语就看出了老者何三平也是修为不俗的先天高手,不过只做不知道,见他行礼,这才转身点点头道:“原来是何道友,有礼了。你认识石部长?我也算是他的属下。”
他从一入特防局,就归属综合调查部石天明管辖,直到成就命魂回来,虽然这个上下属之间的关系早就无人提起,不过也从没有正式退出过,所以严格来说还真没有说错。
何三平只是耳听薛崇文等人说了些苏子语的神奇,却又看不穿这个年轻人的底细,本来还有些忐忑。现在见他承认身份,明显放松下来,微微露出自矜的神色,探手轻捋长须,半是劝解半是笑言道:
“石天明部长那里我也说得上些话,苏道友,其实修行一道,还是要凭个人自愿的好,你说是也不是?这位武小姐和薛崇文薛先生本来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要是因此产生了龃龉,实在有些可惜……”
旁边的段先生等人听到他们对话,也同样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和薛崇文关系莫逆,出身更是不凡,自己虽然没有修行,但是早就知道天下有一些这样的奇人异士,见到苏子语倍感压力,这才找来了自己家族里供养的高人何三平,现在见两方搭上话,似乎还真有些关系,自然感到气氛大大地缓解。
苏子语回头扫视众人一眼,看到他们都有些大事已定的意思,也不再反驳,只是朝着蒋黛、武承平道:“我从来也没有强迫谁的意思,更没有说过要让武怡了却和你们的关系。不过自己的道路,只能她自己选择,我不会强求,你们也勉强不了。”
说完之后,他忽然伸手从笔架上拿起一支狼毫短笔,探入砚盘中,里面干涸坚固的墨汁,却似乎陡然软化下来,变得湿润许多,轻而易举沾染在狼毫末端。
“我看这幅锦鲤戏水图,虽然画技超群,有吉祥余庆、福寿满堂的美意,不过还欠缺了些生动活泼,主要是鲤睛呆板木讷。古人都说画龙点睛,可以丰满神韵,今天不如也试一试,是不是这么神奇。”
一边说着,苏子语已经自顾自拿着沾满墨汁的狼毫短笔,朝着头顶画卷描了上去。这幅画卷虽然挂得高,但以他身高臂长,刚好可以点到画卷最下面那条金灿灿的肥硕锦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