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他家十公里外的仁爱街上,市立第三医院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医院走廊里都躺满了发烧昏迷的病人,医院紧急抽调回来的医生和护士们忙得天昏地暗。
九点三十分,张梓默换了个姿势,双脚翘在电脑桌上。电脑屏幕上的比赛正在进行,身穿蓝色球衣的黑人小子一个超远距离三分球投出,球在篮筐上转了几圈,没进。他狠狠砸了下电脑桌,骂了一声:“妈的!”
此时,忙得不可开交的张裕铭医生趁着一个空档转身向着住院楼走去。他是脑外科医师,三楼住着他负责的几名病人。这次的流感来势汹汹,他不放心自己的病人,想要看看他们的情况。
九点五十五分,电脑前的张梓默瞪着眼睛咬着牙,拳头抵在电脑屏幕上,那样子仿佛电脑是他的杀父仇人。屏幕上,比赛已经到了关键时候,又是那个小个子黑人抢到了球,一个箭步冲上去,跃起,灌篮,却手一抖灌了个空。张梓默大骂一句,一拳捶在电脑桌上,震得电脑都晃个不停。
与此同时,第三医院住院楼三楼305病房,张裕铭收起病历,严肃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稍显柔和的表情,对坐在病床上头上还缠着纱布的青年说道:“恢复得不错,明天就能出院了。”
十点整,张家客厅里的电子万年历准时发出了报时声。
张梓默的球赛进行到了加时赛。他最看好的一个黑人运动员频频失误,惹得他是捶桌子摔鼠标又骂娘。突然,正在与对方一名运动员争抢篮球的黑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一把扔掉抢到手的篮球,扑向了他身边的运动员。
“靠!傻x,犯……!”张梓默的“规”字还没出来,就被屏幕上接下来出现的景象骇住,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了。只见电脑屏幕上,一个身穿蓝色球衣的黑人将一个高大的金发白人青年扑倒在地,一口咬在白人的脖子上,鲜血迸溅,惨叫声响起,他大口撕咬起来。
因为突然发生的情况,镜头正好拉近,近距离拍摄出的画面清晰无比。黑人双眼浑浊,脸上糊满鲜血,一块血淋淋的肉挂在他嘴边。在他身下,白人青年运动员被啃得血肉模糊,鲜血染红了地面,一颗眼球从眼眶滚落出来,躺在血洼里,触目惊心。
“格鲁夫大学的小豹子伊鲁今天似乎状态不太好,听说他是带病上阵,昨晚还发烧到昏迷,真是个坚强的小伙子。说到昨晚,那场大雪来得可真是莫名其妙,克莱恩你好像也感冒发烧了对吧。噢!快看!上帝啊,让我们来拉近镜头,伊鲁犯规了,他袭击了亚特兰斯大学的……”
解说员的声音戛然而止,镜头翻转了几下,然后一股鲜血缓缓覆盖了整个屏幕。电脑音箱里传来了恐怖的嚎叫、凄厉的尖叫、刺耳的哭叫,不难想象直播现场正在发生着一场规模巨大的骚乱。
张梓默愣愣地盯着一片血红的电脑屏幕,脑袋里一片混乱。他确定自己看的是篮球比赛直播,而不是恐怖电影,可是,这是怎么回事?
同样的时刻,十公里外,市立第三医院由救死扶伤的场所瞬间沦为了人间地狱。原本发烧昏迷的病人暴起袭击身边的人,鲜血染红了整个医院。
住院楼三楼305病房,张裕铭背对着身后床上的精壮青年,正在查看身前病床上躺着的瘫痪老人。老人双眼浑浊,反应有些迟钝,嘴里含含糊糊地发出一些音节。张裕铭正低头在病历夹的本子上写下“下午发烧昏迷”几个字,突然耳边响起一声暴喝。
“小心!”
还不等张裕铭抬头,背后一股大力袭来,一只坚实有力的手臂猛然间抓住他的手臂,拽着他往右侧硬是挪移了一米多,直撞到墙上。张裕铭惊魂未定地扶好眼镜,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情景。只见原本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双目浑浊面色死灰,从床上滚落下来,伸着一双长出黑色指甲的枯手往自己所站的方向拼命抓挠着,嘴里发出骇人的嘶吼。
他定了定神,抓紧手中的病历夹,眼睛紧紧盯着地上嘶吼着挪动身体的老人,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拽了他一把的青年声音低沉磁性,透着一股暴躁。他生得浓眉大眼,本应十分英俊的面相,却被那双眼睛中阴郁狠戾的神色破坏了,这让他一看上去就不像个好人。
事实上,高飞确实不是一个好人。他今年二十六岁,初中毕业后就开始在街头当小混混逞凶斗狠打架斗殴,十年下来也混成了b市黑社会里一个不大不小的头目。春节前些日子,他因为得罪了大人物被毒打一顿,脑袋破了个洞被人扔在医院门口,是张裕铭正巧发现他并力排众议先抢救他。
双人病房里一片沉默,只有地上形貌恐怖的老人还在发出“嗬嗬”的嘶吼。老人双腿瘫痪,轻度中风,正常时候连大小便都无法自理,此时却硬生生拖着身子在地上爬出了半米来远。
高飞随手抄起手边的铁椅子,照着老人的头狠狠抡了下去。他的臂力惊人,下手更是狠辣,一下子抡下去竟然将老人砸的脑袋迸裂,脑浆糊了一地。
“你!”张裕铭惊骇万分,瞪着老人的尸体,一脸的难以置信。“你杀了他……”
“他不是人。”高飞眉毛都没皱一下,“电影里演过,这叫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