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卮已经找到对付临邛的方法,完全不怕她:“我这张嘴不仅聒噪还能吃呢,鬼王大人您可别眨眼,我一气儿给你吃出二十盘荞麦面。”
想到她吸面的声音临邛就犯恶心,临邛“嗖”地一声消失了。
“怎么走了?临邛不吃吗?”游炘念问道。
“她不太喜欢人间的事物,一般不吃。”
游炘念点了三份1500的套餐,玉卮感动得热泪盈眶,香都插好就准备开动了!
包间外是走廊,进店的客人都要脱鞋,光脚踏在榻榻米上的声音很沉闷。外面一男一女似乎在说什么,游炘念见傅渊颐似乎被那声音吸引,问道:“怎么了?”
“真巧啊。”傅渊颐道,“陈姝。”
一听到陈姝的名字游炘念警惕起来,傅渊颐说她和一个身高1米8左右的男人一起来的,那男人左腿有点坡,口音似乎不是g城本地人。
这包间的隔音效果并不算糟,游炘念根本连陈姝的声音都没听出来,傅渊颐居然还能听出她跟了个什么样的人来的……傅渊颐虽然眼睛看不到,心里却是比明镜还明镜。
“临邛,得麻烦你办件事。”傅渊颐说道。
临邛指尖绕着长发,懒洋洋地浮出来:“怎样?”
陈姝今天很烦躁,其实从她又收到王恒保的情书开始这烦躁劲儿就没消停过。她一直都觉得他们之间其实说得很明白,可对方并不这么认为,一直没完没了,甚至上回酒店高层会议时王恒保还非要坐到她身边,开会时老板在上面发言,王恒保在下面一直用腿摩擦她。
又恶心,又心烦,王恒保就像块狗皮膏药,用完了还甩不掉,黏黏糊糊一直跟着她,简直比酒店里卢家派系的贱人们都还要讨厌。当初怎么就能和他上了床?
今天一下班王恒保又在她办公室外等着,陈姝出来之前刚和她妈吵了一架。她妈说想买楼,陈姝问她,现在房子住的好好的为什么又要买?她妈妈支支吾吾说房子太小,刚刚一百平米,还只有一层。对面的商场成天人来人往吵死了,更别提后门的学校,一到课间操的时候简直不能活。陈姝冷笑,是么,您一年到头能在自个儿家里待几天?不都去你小男友那儿过么?上个月刚去北美购物一卡车的东西回来,还没消停几天又惦记我的学区房了?告诉你那小男友,没门!
没等她妈说完陈姝就把电话甩了,一肚子陈年老火怎么都散不去。
陈姝她妈早就没了阔太太的生活却还坚信自己是阔太太的命,找了个开着皮包公司的二混子小白脸,成天山盟海誓说自己要赚几十个亿给她买车买包买游艇,结果呢?到现在还是蹭着她老妈的钱过日子——也就是她的钱。
小白脸其实年纪不小,四十好几了,就是比起陈姝她妈小个几岁,之前注册了一家公司卖点儿灯具,一年到头赚的那点儿钱还不够发工资的。员工为了讨薪水砸他家门又砸他车,他偏偏还要摆谱,让老太太去他那小平房里住,还丢出一句话:我在g城有车有房还有公司,我不会让你妈妈受一点委屈。男人么,就该承担这份责任。
他要真能做到这些就好了,和老太太吵了大半辈子的陈姝也算是能把这烦人的老妈给丢出去。可惜老太太眼就是瞎,陈姝都能数得出,小白脸统共在老太太身上花了能有三万块?老太太刚住过去受不了平房没厕所,还闹耗子,赶紧找人把屋子装修一番,花了十多万不说,小白脸还说,老板出去就开一大众太破,跌份儿,老太太马上张罗着给购了一台宝马。然后又带小白脸去北美开开眼,又吃又喝又买,全程顶级富豪的享受。
老太太一辈子没上过一天班,老公跳楼的时候留下一座山的债务,资产六位数,负的。老太太没钱,但陈姝有。
陈姝十八岁就开始一边读书一边兼职,什么能赚到钱就做什么,帮舍友打过饭,给路人擦过鞋,在麦当劳的油锅前昏昏欲睡,给高中生当家教差点儿被□□……她没有自己的时间,疯狂赚钱,可到头来不够她妈一掷千金,买一款限量版包包,说配她新衣服好看。
陈姝无数次想一刀砍死她妈,最终都手下留情。不是她还爱她妈,她对她妈只有厌恶,她只是不想自己的人生断送在此。
陈姝从进入m酒店开始便一心想要攀高,认识游炘念是老天给她的最好机会,她没有错过。
这些年来她一直往上走,年纪轻轻就坐上客务部经理的位置,一个月收入近两万,而她妈妈渐渐发现女儿越来越有钱,从她身上能榨出更多的油水。
“你肯定不止月入两万。你肯定还有别的收入。”老太太直言不讳,她也明白以自己这种开销,不是陈姝区区两万能承担得了的。
“我赚多少跟你有关系吗?”陈姝甩门而去。
她无数次想要和她妈断绝往来,可是奇怪的是,时至今日她都没能做到。
只要她妈一出现,所有的好心情都荡然无存。而她生命里又一次出现了这种人——王恒保。
和她一直只会索取的妈妈不同,王恒保是另一种极端,他付出,恨不得把整个人生都掏空给陈姝,但陈姝不喜欢他。
要不是为了那件事,她也不会和这傻子上床。
今天王恒保又来找她,陈姝本想不搭理他,可想到那些事,她又不得不理。
“我请你吃饭。”王恒保很大方。
陈姝没说话,拎上包就出来了。
两人来到这家偏僻又昂贵的日料店,人少,方便说话。
王恒保让她点餐,陈姝说不饿:“想说什么就快说吧。”
王恒保笑笑:“你有这么烦我吗?我怎么就让你讨厌了?我长得蛮帅啊。”
陈姝撇了撇嘴,勉强一个冷笑。
王恒保说:“上个月一共六十万,你的二十万已经收到吧?”
陈姝下意识地往闭合的门口看了一眼,“嗯”一声。
“钱来得太慢。”王恒保说,“你们都太胆小,采购部我说得算,上面又有司总顶着,你提交采购单,我去采购,司总一核对,钱就哗哗进账,你们为什么还做得这么小心翼翼?”
陈姝“啧”了一声:“你他妈的有毛病?不知道什么叫小心驶得万年船?”
王恒保说:“我只觉得你们是谨小慎微,缩手缩脚。”
陈姝不说话,心里骂他傻逼。
王恒保独自喝酒,大口吃肉,最后拿出一串钥匙拍她面前:“新环路1号院,你的。”
陈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买给你的!你不是老说烦你妈吗?住去吧,躲远了你也少烦点。”
陈姝看了王恒保一眼:“拿那些钱买的?”
“废话,不然我哪有这钱。”王恒保满脸发红,嘿嘿笑,“陈姝你说我是不是特贱啊?明知道你嫌我,还一个劲往你身上贴。我他妈贱透了我……”
陈姝帮他倒了杯水:“别喝了。”
王恒保说:“干完今年,我就不干了。”
“不干?你要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我怕继续下去总有天得坐牢。”
陈姝握住他的手:“你傻,这件事天知地知只有我们三人知,还会有谁知道?”
王恒保嘿嘿笑,反握住她的手。
陈姝嘴角轻轻闪过一丝嫌弃,很快,便把这份思绪压了下去。
两人在这儿感叹事情计划周全,上天入地只有她们最聪明,最厉害。而全程围观的玉卮和临邛坐在桌子左右两边,托腮看着他们,一个劲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