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是加满了,不过秦疏酒却没有端起的意思,因为此时她面前这一杯由着许才人亲自倒的茶,是端不得的。
茶一贯是八分满,因为酒满敬人茶满欺人,茶乃是滚烫的,若是倒得太满对于那饮茶之人便是一种欺。看着此时那满溢的茶,秦疏酒心中已是明了许落心的意思。
她这分明就是在给自己难看。
方才自己已经失了仪,虽说那于自己无干,可终归是殿前失了仪态。现在许落心亲自向自己赔罪,若是她倒得茶自己不喝,免不得有了恃宠而骄尊卑不分之嫌。不过要是真的端起来饮了,且不说这茶还是滚烫的,单单这快要满溢出来的茶便足以叫秦疏酒烫了手再次失了仪态。倒茶的时候许落心也是用了心的,刻意挡了璃清的视线叫他看不到这茶杯的情况。
茶已倒,可秦疏酒却还是没有动作,当下许落心便说道:“怎么?难不成妹妹是不打算原谅姐姐?不肯赏脸喝了这一杯请罪的茶?”
秦疏酒在璃清的面前素来是谦和有礼,这不管是直接告了璃清茶水太满还是不赏脸,对于她素来给人的印象都是不利。
许落心的这一个小心思打得还真有够刁钻,叫秦疏酒都为难了。也是瞧着她半天没有动静,璃清那儿也问了,说道:“怎么?心儿这都给你斟茶赔礼道歉了,疏儿心里头还有闷气?这可不像你素日会做的事。”
这话说完秦疏酒便起了身,随后轻笑说道:“姐姐亲自斟的茶嫔妾怎会不赏脸,只是嫔妾刚才看了姐姐斟茶时倒是突然兴起想要扮演一种动物。”
“什么动物?”叫秦疏酒这话说得有些新奇了,璃清当下便问了,而秦疏酒也是笑着回道:“狐狸。”
“狐狸?”开了口重复着,这重复之后很快的璃清便明了秦疏酒话中的意思,直接笑着说道:“你是想狐假虎威?”
“果然是陛下,什么都瞒不过您。”
这秦疏酒的一番话突然跳了过去,可叫许落心不知她在说什么,处在那儿瞧着有些迷惑,许落心还未开口询问璃清便说道:“看来朕的这位才人还不知你是个怎样的意思,倒是给她解释解释。”
“嫔妾遵旨。”说完便转过身朝着许落心,随后欠着身秦疏酒说道:“难得姐姐主动斟茶请罪,这样的事可是百年难得遇上一回,这一次也是托了陛下的福嫔妾才有这等机会仗着那老虎霸威扮一次狐狸耍耍威风。”
“你这话,是何意思?”许落心真是越听越迷糊了,她可还没明白这好端端的斟茶赔罪怎么就成了狐假虎威,正疑惑之时秦疏酒笑着解释道:“这赔罪素来都是奉茶请罪的,姐姐这斟茶多少缺了份诚意,若不然看着嫔妾有天威撑着,也奉一次茶如何?”说完笑看着许才人,用眼扫了一眼桌上的茶,倒是要她自己去处理那儿的难题。
茶倒得那样的满,本就是为了给她难堪,谁知道她会三言两语将事情推到自己身上,现在璃清也是应了她的,倒是真要自己奉茶赔罪。这面子失了以后到还能在争一口气,只是眼下这一道难题。
那杯中的茶怕还是滚烫的,此时端起定会烫伤了自己的手,殿前失了仪再叫璃清觉得自己无心赔罪。
许落心真是越想越觉得窝火,背了深狠狠的瞪看着秦疏酒,而迎上了她的怒意的秦疏酒却是全然没有反应,还是挂着笑看着她,表情很是自然。许落心侯在那儿已经僵持了好些会儿,长时间的没有动作叫璃清都觉得惑了,当下便问道。
“怎了?”
“陛下,无事。”璃清询问许落心只能僵了笑回着,看着那满得快要溢出来的茶,最终只能咬了牙将那茶端起。满当当的茶这样一端当然是要溢出来的,虽然晾在那儿也是凉了不少,可对于许落心这一双娇贵的手来说终归还是烫的。担心在那殿前失了仪态,许落心只能强咬着将那茶奉到秦疏酒面前,这一端一摇茶倒是溢出了不少,等到秦疏酒接过去时也只剩下七八分了。接了茶谢过许落心,秦疏酒这才抿了一口,倒是那许才人眼中已是含了恨意。
烫伤了的手藏于宽袖之下,怒瞪着秦疏酒,许才人的这一口气怕是咽不下了。
在许落心这儿也是呆了好些会儿,待秦疏酒的茶饮过之后,璃清这才起了身随后说道:“朕也是呆了许久,该回紫宸殿看看折子了。”说着这话人也站起了身子,秦疏酒同许才人急忙欠身叩安,等到那璃清行到了秦疏酒的身边却又停下,随后看着她说道。
“也是有几日没有同你说话了,随朕一块回紫宸殿吧。”
“嫔妾遵旨。”叩了隆恩领了旨,在那余公公的“起驾紫宸殿”中秦疏酒这才随了璃清出了丽芳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