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关押不服教罪人的屋子,说是屋子实则还不如说是破败的柴房,里头什么也没有,就连那一张供人安眠的木床也没有,除了那随意堆放在地上的稻草堆,这屋里头甚至瞧不见其他。而许落心便是被关在这样一处地方,由当日恩宠一身的受宠妃嫔沦落到现在这般由着宫人随意作践的犯人。
许婕妤跟窈美人是来看她的,不过她这嘶喊咒骂的模样又叫人担心会惊扰到两位妃嫔,为了叫她莫要惊吓到前来探视的妃子,刚才进屋的两名小内侍又是对她一番的拳打脚踢。那踢踹之后担心她这嘴里头还是不干不净,随后便是从地上抓起一把沾着土泥的稻草梗塞堵住她的嘴。所以秦疏酒跟苏蝶进来看到的便是那许落心叫人作羞辱辱的压在地上,嘴里塞满了肮脏的稻草梗,整个人瞧上去凄惨极了。
苏蝶本是不喜许落心,因她的傲慢以及目中无人而不喜,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许落心竟然会落到这样一个遭人作践的境地。当瞧见许落心这般凄凉时,苏蝶都瞧不下去了,当下便斥责了那两名内侍命他们放开许落心。
人是放开了,不过许落心也是叫他们打得快没了气力,她本就是那娇惯的人,哪能受得了这一些。放开之后也是没能忙着直起身子,直到秦疏酒示意人都出去后,多少恢复了一些的许落心这才艰难的从地上撑了起来。当看到她两出现在这屋里时,许落心一面将嘴里的稻草吐出一面冷笑道。
“你们这是专程来羞辱我的?”
纵然平日里见到许落心如何不悦厌烦,此时看了她这幅模样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了,苏蝶瞧得都觉得心里头难受得紧,处在那儿半晌之后苏蝶才说道:“他们怎能这样对你,不管怎么说你也曾是陛下的妃嫔,那些内侍怎能。”
她怎么说曾也是璃清宠过的妃子,那些内侍怎么能如此肆意羞辱,苏蝶实在有些无法接受,只是她这难得的一次嘴上不与她争吵落到许落心的耳中却比那羞辱的话还要刺耳。撑了身子艰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许落心笑道。
“他们怎么能?我说苏蝶,你什么时候也成了那菩萨心肠了。呵,他们怎么能?进了这掖庭狱他们有什么是不能的?这种事你们不也一早便知?现在过来装什么苦悲菩萨,怎么,难不成你们不是特地上这儿来看羞辱我的。”
她会落到现在这个境地,在许落心的眼中与自己无干,一切都是秦疏酒的错。在恶狠狠的瞪回了苏蝶后,许落心的视线便直接落到了秦疏酒身上,往前颠走了几步,许落心说道:“怎么,你也跟她一块来羞辱我的?来这儿瞧瞧我落了个怎样的境地,被你害成什么模样?”
每一个字都是从嗓子里挤出的,那因为哭喊了许久而沙哑的声音,那字字挤出的话远比嘶吼出来还叫人身子发麻。因她朝靠着秦疏酒那儿走去,生怕她伤了秦疏酒的苏蝶急忙将秦疏酒护到了身后。许落心落到了这样一个境地,而对于她来说她如今的一切都是拜秦疏酒所赐,这人满心的怨恨着秦疏酒,就连那眼中都是带着深深的恨意。
就算苏蝶将她护到了身后,可是许落心还是透过了苏蝶恶狠狠的咒骂着秦疏酒,这人的咒骂以及那恶怨的神情都落到了秦疏酒眼中,却只能换来秦疏酒的一番话。
“你今日的这一切怨不得别人,要怨便只能怨你自己。”
“怨我自己,呵,你说怨恨我自己?”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似的,许落心不住的笑着,因为笑的缘故那身子不住的打着颤,站在那儿左右颠晃,笑着笑着许落心突然收了笑声随后恶怨的看着秦疏酒说道:“你说怨我自己?明明就是你害得我落到了这一般田地,你竟说怨我自己。我,我们许氏一族,皆是拜你们秦家所赐,秦疏酒,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以后也落得同我一般的境地。”
本来瞧了她这幅模样心里头还有了几分的怜悯,可听了她这些话后苏蝶那唯一升起的怜悯之心也是叫她的话冲没了,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个能识错的人,她也完全没有认识到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种下的因果罪恶。听着她在那儿不停的用恶毒的言语咒骂着秦疏酒,苏蝶已是听不下去,当下便说道。
“你够了,事到如今你竟是没有认到一切皆是你罪有应得。若不是你欲下毒害了疏酒,陛下怎会将你打入这掖庭狱。还有你的父亲,若不是许太尉仗着朝中的权势贪赃枉法,庇佑他的门生叫他的门生个个在地方为非作歹,陛下怎会下令削了他的官职交给大理寺审理。许落心,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与你的族人自己种下的,与疏酒何干。”
秦疏酒险些叫她害了,到头来还要这般遭了她的辱骂,许落心这个人已是无可救药。可即便苏蝶将一切都说得这样的清,在许落心的心里头一切也还是秦疏酒的罪过,她甚至没有为此明了一切反倒看着秦疏酒的眼中更加的恶毒。
几乎是眼眼含着针穿,许落心看着秦疏酒说道:“这些事哪怨得到我,如果她死了便不会有这些事,我也不会落到这样的境地,秦天浩也会因为痛失了女儿而无心彻查我父亲的事。只要她死了,这后头的事也就没了,都是她,我们许氏一族会落到这样的境地都是她。”
下毒毒害秦疏酒,这样的事他们一早都是是算计得妥妥当当的,就算这一次秦疏酒没有中毒,可只要许落心还活着她便随时会对秦疏酒下手。不仅仅只是因为璃清的恩宠,同时还关乎了前朝,刑部尚书私查许太尉贪赃枉法之事。
倒是没想到这里头还藏了这样一层关联,她们也是叫许落心的话惊了。一切又一切,只要秦疏酒没死许落心便不无收手的可能,现下这样看来许落心落到如此境地也是她咎由自取。这样的一个女人,对她起了怜悯之心也是在白白浪费自己的心思,已是不愿再多言,苏蝶只能看着她摇了头,算是对这入宫以来便相看两厌的许婕妤送了别。
许落心要她的命,如此看来倒是板上钉钉没必要在多问的事,只是有一件事秦疏酒仍是百思不得其解,既然人都来了,到也是想趁这个机会问个明白。苏蝶护在她跟前,许落心断然是伤不到她的,不过这一件事她又要看着许落心的面问个明白,从那苏蝶的行走了出来,秦疏酒问道。
“你为了你的父亲你的一族,想要用我的命牵制我的父亲,这事我可以理解,不过有一件事我是怎么都想不明白。”
秦疏酒的话,许落心没有问,却是站在那儿直直的瞪看着她,那样的眼神总叫人瞧看着有些毛骨悚然却不足以撼动秦疏酒,她还是站在那儿迎了许落心的视线,随后问道:“我父亲查许太尉应当是今年之事,可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打从入了宫你便处处刁难为于我。那个时候我父亲明明还未着手于许太尉贪污一事,你为何就那般怨我?”
从那个时候起许落心就厌恶她,她知道,便是知道所以才一直寻思不明,而这个问题显然叫许落心思了什么,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秦疏酒,那般看了片刻之后许落心才咬着声说道:“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一连重复了数遍,数遍之后许落心忽然失声笑了,连着冷笑了数声之后又突然收了声,看着秦疏酒,许落心怨道。
“凭什么?凭什么?你秦疏酒是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我父亲是堂堂从一品太尉,而你父亲不过是区区的三品尚书,你也不过是个次女自小便被弃了甚至都没人愿意养。凭什么,凭什么才刚入宫陛下赐封。你秦疏酒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能有这样的殊荣而我却什么都没有。我哪一点比不上你了,论样貌论家世我样样都在你之上,凭什么你得了赐号我却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凭什么。”
后面的话可谓是嘶吼着喊了出来,因为这是许落心嫉怨秦疏酒的根由,在这样的境遇之下看着秦疏酒将这些话全数道出,心里头那积着的积怨顷刻间便溢了出来。在那最后的连番询问“为何”之后许落心疯一般的竟朝了秦疏酒扑冲上来。若不是秦疏酒离她还有数步再加之边上还有个苏蝶,这秦疏酒怕是得叫许落心伤了。
屋里头突然传出了声响,一直侯在外头的内侍们自当冲了进来,一下子便将许落心压到了地上死死压制不让她再有惊吓妃嫔的举动。人是叫内侍们压住了,秦疏酒心里头番的惊怕,由着苏蝶搀扶着半靠在苏蝶身上,手捂着胸口处看着许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