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液行宫虽然依山伴水,暑气可叫这山吹出的风散去尽半,不过行在外头人还是会觉得闷热,这落了脚才刚进了自己的宫寝,苏蝶便坐不住巴巴的赶了过来,这一赶倒是又叫自己出了一身的汗。刚入了蕊浴宫帘儿便赶忙将那桌上的凉茶端奉上前,随后把手中的团扇顺带奉上,而苏蝶边上的初濛也是接了团扇为苏蝶扇起风来。
身边凉风阵阵袭来,她又接了帘儿的凉茶一口饮下,这才略觉得自己缓过了一口气,坐于椅上正由初濛替自己扇风去热时秦疏酒也从里头走了出来,这一出来便看到苏蝶坐于椅上,一面以袖不住给自己扇着风一面说道:“这天着实热,闷烧闷烧的,还是你这宫里头好啊,依靠这湖水到也比我那宫里凉快多了,赏了这样一处极好的宫寝,看来陛下还是记着你的。”
相较于苏蝶的冰雪宫,秦疏酒的蕊浴宫才算得是冰雪天地,铜皿内的凉意在加之湖水上吹来的凉风,不多时苏蝶这一身子暑气也是散了大半。看着苏蝶那一脸羡慕的模样,秦疏酒倒也是到了她的边上坐下,随后说道:“若是姐姐喜欢疏酒这儿,到不如搬来,这儿依靠着湖水的确是凉快不少。”
“搬来这儿?”叫秦疏酒那样一说苏蝶显然也是心动的,只不过心动之后却是摇了头,苏蝶说道:“搬来你这儿?还是算了吧。”话语之中带了几分闷气的语调,听闻此番不对的口吻后秦疏酒便忧了心询问道:“姐姐这话,可是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还能发生什么?不过是还叫那丽德妃记了过错罢了。”
方才行来蕊浴宫的路上苏蝶倒是遇上了丽德妃,丽德妃最是个坐不住的主,这才方到太液行宫便更了衣打算上太液行宫后头的林中骑马,谁知这起了的念头却叫她在庭院中遇到了苏蝶。
虽说苏蝶记了秦疏酒的叮嘱也明了身份上的尊卑,礼面上是服了小陪了罪,不过丽德妃瞧着她的那一双眼,到还是透了几分的寒意,倒是叫她这心中不免几分担忧。之所以不愿过来住,倒也是忧心着万一丽德妃因宇文浩的缘故而陛下的免责觉得未解气,太液行宫内借机再罚自己也免得牵连到秦疏酒。
苏蝶的心思秦疏酒也是明的,心中一阵略喜却也只是摇了头,秦疏酒笑着叹道:“姐姐你真是多心了,丽德妃虽然性情孤傲也是冷眼瞧看宫内的妃嫔,却也不是那等记仇之人。既然姐姐已经领了罚清扫过露亭,想来这一事也算是过了,再说姐姐可是陛下亲自免的责,这陛下的圣旨就算丽德妃心中再如何的不情愿也是不好明着抗旨。所以姐姐大可放心,这太液行宫内想来丽德妃也不会就之前那事为难姐姐。”
“照你这样说倒也得了理,只是咱行事还是担心些好,丽德妃的脾性公中谁人不知,若是真的不顺心只怕陛下那边也只能装了没看到。再说了,西北战况近日连连得胜还是谨慎些方才是好的。”一番话到叫秦疏酒看出了苏蝶的长进,却也是多了几分的欣然,当下便不再强求便是笑着应道。
“既然姐姐这般替疏酒着想,那疏酒也就应了姐姐的心思万事谨慎一些。”轻了声应着,秦疏酒说道,说着此话时她的迎对上苏蝶的视线,对上之后方是一笑而后说道:“宫中妃嫔虽大多互称姐妹,可如姐姐这般心系妹妹的却是罕有,蒙姐姐多番照应疏酒在宫中方才得以保了平顺安康,姐姐是真待着疏酒好的。”
便只是看丽德妃这一事足见苏蝶是实心待着自己,秦疏酒不免由心说了几句,倒是苏蝶听了她的话便豪爽笑道:“我虽然性子也是莽的,不过这宫中的一些道理也还看得懂,再说了你我有缘自当掏心掏肺。我自幼皆是一人得长,虽说边上将帅陪着,可终归没个同胞兄弟姐妹,如今识了你,你我姐妹相称,若是我不心系你那还能系谁。”
苏蝶是独女,也是儿时一人寂寞怪了,如今在宫中识了秦疏酒这样一个姐妹自当奉了真心,秦疏酒虽是有着自己的盘算,可是待苏蝶却也几分真意,当下便说道:“蒙了姐姐抬爱,既然姐姐先开了口那么疏酒也就不藏掖了。疏酒虽上头还有个长姐,不过自幼两人分为两处养着倒也没几分情面。如今刚回了京都便入了宫更是话都没说上两句,两人虽名为同胞姐妹可事实上却也无多少情分,疏酒本也是个寂寞之人,如今有了这缘分识了姐姐,倒也是上苍对疏酒的眷顾。”
此话言之切切瞧看这到不像是虚言,也是叫苏蝶听得心中一阵响和,倒也升起了几分儿时的顾忌,当下便正了色说道:“你我姐妹既有缘日后宫中必当相互扶持,疏酒放心,以后在宫中我必定护你周全。”
有了苏蝶这一番心意,秦疏酒也是心领了,当下便是笑应着谢了。这谢过的话当然引得苏蝶不痛快,在她眼中若是姐妹这一番谢总叫人觉得言重,当下便示意秦疏酒以后莫要这般。在得了秦疏酒的应后苏蝶这才说道:“不过说道宫中姐妹,师师到也是待咱们真心的。”
“师师吗?姐姐怎突然提及师师了?”
对于翁师师,秦疏酒虽算不得提防,不过倒也觉得那人不似她面上瞧着那般懦弱软绵,这谈情之时见苏蝶忽提及翁师师,她便惑问了,而苏蝶也是照了心声点着头说道:“先前她刚得了陛下的恩宠好一段时日未上钟碎宫还同咱们说话,当时我还寻思着是不是恩宠有了,咱们这姐妹情分也淡了。没料想这一次叫丽德妃责罚,倒是她冒了便牵连之险给咱们送来绿豆汤解暑。丽德妃那脾性宫中既然敢于忤了她的意,若不是真当咱们是姐妹,师师又岂会做如此顶风之事。”
送绿豆汤解暑正如苏蝶说的那般,若是一个不慎的确会害得翁师师同她们一块受罚,翁师师那一番倒也看出了她还是有几分情意在。对于翁师师,苏蝶倒是收回了之前自己的一面之念。倒是秦疏酒,虽然面上还是笑应着,不过心里头该留的那一分谨慎也是没消。
这一提到翁师师免不得就要想着她,苏蝶说道:“说到师师也不知她理妥当没,到现还未来会不会是宫里的事还没安排妥当。”
虽说这寝宫的是行宫的内侍们一早便安排得妥妥当当,可每位入了殿的妃嫔总有自己的喜好,倒也还需在耽搁些时候。翁师师的若慧宫本就较于偏僻,行入时便需较其他妃嫔多费上些时候,现在事还未理清到也属常。她们是无事坐着闲聊又觉得有几分闷,如今提及翁师师到也思了去看看她,顺道瞧瞧这皇家避暑的太液行宫是个怎样的好地方。
苏蝶便是坐不住的,就算刚受了丽德妃的罚前一刻还正着色觉得自己该收敛几分,后一刻便又给忘了。总是这般坐着却也无趣,再加之刚来了这儿也的确得熟悉一下周遭的一切,叫苏蝶那样提议之后秦疏酒也是有了这一番的心思,便也就应了。
秦疏酒这才刚点了头应下苏蝶便立马起了身,随后唤了初濛便要离宫而出,苏蝶先一步行出去秦疏酒随在后头,这才前了一步忽记起一事的她顿了下,随后看着帘儿说道。
“帘儿,一会儿得空便遣个人往膳房报一声,便说为我与姐姐备下的解暑的果子不用送来我们这了,直接送去若慧宫。”夏日的冰可是稀罕物,虽说她们乃是皇室后妃,不过也不得这般的暴遣天物,便直接送去若慧宫也免得来来回回的折腾等着那果子再送去后已是没了透凉之感。
秦疏酒的吩咐帘儿自当记下,当即便应了一声“记住了”,等着吩咐道完后秦疏酒这才出了宫随着苏蝶一块往若慧宫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