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雨宫是断寻不到苏蝶,秦疏酒也只能回宫,这几日终日避不得赖昭仪,与她交谈之中又总是听其提及当年倾氏一族叛乱之事。因忧着南枝克制不住她便只能命帘儿随同,可即便再如何的可忍,听着旁人这般谬谈冤屈当年那一事,心中的怒火也是盛的。
长往的压制对于一个人来说,劳心也是必然,如今得以散了她自然要回去好生一番歇息。收了幽叹正欲往回蕊浴宫,不曾想到竟是不逢时的遇上了候贤妃,远见心中微震随后行了上前,欠身叩了礼秦疏酒说道:“臣妾拜见贤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行礼需是欠着身,往日这样叩过安也当让人随后起身,可今日的贤妃到像是刻意为难她,并未开口让她起身而是半侧了身子瞧向他处,也是略微抬了手理过发后方才轻缓说道:“起了吧。”等了候贤妃开了口秦疏酒这才得以起身,收礼复身而起后秦疏酒未开口而是微垂了头立于一旁,倒是候贤妃今儿却也有兴致,瞧见她这般到也正眼瞧了,一番审视之下候贤妃说道。
“今儿倒是稀罕了,竟瞧了窈美人独自一人,怎了?苏婕妤未相陪?”往日大多时候她都与苏蝶相随,候贤妃这厢一问倒也合理,只是候贤妃的话显然并非询问一人之事,这般说过之后像又记想起什么,候贤妃忽然冷冷一笑随后说道:“呀,本宫竟是忘了,这几日苏婕妤自然是陪不得窈美人,盛宠正浓又岂有时间相随,倒是委屈妹妹一人形单影只了。”
她这几日皆叫赖昭仪召入宫中,显然候贤妃也应是明的,现如今却只字未提言语之中全然皆是苏蝶专宠之事,恐怕是想提醒自己。即便是昔日的姐妹,这盛宠之下谁也顾不得往日的情分,同时也是笑讽自己往日恩宠不过尔尔,到有几分挑拨之意。
候贤妃不悦苏蝶,想来这宫中此时不悦者大有人在,自己素日与苏蝶走得亲近,现下她有陛下宠着旁人动她不得,到也是寻思着将不痛快转泄到自己身上。横竖不过是受一些嘴上的委屈,秦疏酒也是惯了,便是欠了身说道。
“宫中姐妹当以陛下为首,陛下既喜苏姐姐相陪臣妾自当也是为姐姐欢喜,又怎会觉得自己落了个形单影只深觉一人寂寞?”
“你倒是好心性,好姐妹将也属你的恩宠都一并夺了去都不觉心中懊恼,反而还这般轻言淡论说着话。”妒忌乃是宫中寻常之事,何人不怨那专宠之人,候贤妃倒不觉秦疏酒能与常人有异,就算瞧见了姐妹专宠自己却多日不得见圣颜还能泰然无事。
谁也做不到这些,尤其是宫中正值荣华之人更加做不到,当下便是动了步绕了秦疏酒转了一圈,这一圈之后细微打量下候贤妃突然换了话头。
步伐在秦疏酒身后定顿住,候贤妃倒也不在说那苏蝶得宠之事,而是看了秦疏酒随后说道:“最近这几日窈美人好似时常出入赖昭仪寝宫?”一番询问之下秦疏酒应声点道:“回贤妃娘娘的话,昭仪确时常召见。”回过之后贤妃续道:“时常召见?本宫倒是奇了,窈美人何时与赖昭仪走得这般的近?好似近日苏婕妤得了盛宠之后窈美人更时常出入华银宫,可是如此?”
轻声询问,那轻柔软魅的语调飘入耳中,明面上瞧看着像只是突然记想起此事顺道的问了,不过秦疏酒却还是瞧明了候贤妃里头的意思。不过是疑了自己欲攀附于赖昭仪之下,附庸于她,毕竟这宫里头独自之人终归撑不了多久,即便明哲保身之人也得寻一块良木安歇才是。
苏蝶恩宠却是忘却了自己这个姐妹,而此时赖昭仪又意图拉拢之意,候贤妃会往这一处疑心也是常然。她若是这般疑心到也省了秦疏酒的心思,便是应答道:“苏姐姐得宠一人却也清静,许是忧了臣妾一人过静怕是闷坏了,昭仪这才召了臣妾也是说说话解了闷。”
“怕你一人过静,赖昭仪到也是好心了。”一笑之下带着不少的不屑之意,笑过之后候贤妃又问道:“那赖昭仪与窈美人平日里都说些什么?本宫近日也是一个人烦闷得紧,又不似贵妃姐姐替皇后娘娘处理后宫之事,也不似德妃姐姐擅于猎奇之术,一人诡静实属烦闷。既然窈美人与赖昭仪相聊甚欢,若不然也同本宫说说都聊了些怎样的趣事。”
说是想听听趣事解解闷,事实上还不是想瞧瞧赖昭仪可有拉拢之意,既然候贤妃有意这一块,那秦疏酒便如了她所思应了,当即便是礼行,秦疏酒回道:“倒也未与昭仪聊些什么,不若是平日里的琐闲之事罢了,也是承蒙昭仪宽照,多询了些宫中得宜之事,到也是恐了臣妾有所不适内侍斗胆怠主。”
“昭仪妹妹不愧为宫里的老人,在这一事上倒也比本宫还有贵妃姐姐更上心呢,这宫中新入妃嫔是否得宜也要过问?果然是个心系陛下之人。”
宫中妃嫔自当是要关切过问,只不过这关切究竟关切何人,就要看看那人是否有值得关切的本事。秦疏酒瞧看着是事事不与他人相争,不过璃清却也喜欢她这不争之性,这样的人若是得以入了手想来会比除去更有益处。
赖昭仪想要拢了秦疏酒?既是这样想了候贤妃当然也不能慢人一步,倒是旋了半圈又来至秦疏酒跟前,突然瞧了她的模样细细端详几分,候贤妃说道:“往时便常听人说窈美人长得美艳,如今这样一看更是绝美素雅,让人越是瞧看越是心生怜爱。窈美人是个可人儿,不仅如此陛下也是说了,窈美人不但聪慧而且学富也是极广,想来良禽折木而栖这一语应是明的。”
看来候贤妃真是瞧见自己出入多次华银宫,误以赖昭仪拉拢便是先一步对自己起心思,她虽贵于四妃,位在赖昭仪之上,不过那赖昭仪却是璃清身边所呆最久之人,明明是个无家世也无子嗣的寻常宫人却可位列九嫔之首,仅是如此便可叫候贤妃心有忌惮。既若有了忌惮且近日总觉得她有心拉拢秦疏酒,倒不如先一步夺了顺道拔除这人也免得日后真的起心做大更是叫人烦了。
良禽折木而栖,这良禽意指的自当是秦疏酒,至于秦疏酒有没有那聪慧寻得最好的良木,便要看她的眼界了。
宫中从来都无和顺平和之人,就算可保数年不曾动了干戈可是有的人坐在那个位置上对于旁人而言便是一种刺眼的钉。赖昭仪,或许早在多年之前候贤妃就瞧了她不顺心,只是这些年她一直安于本分倒也没有什么叫人不安的举动。如今竟是有了动作,那她也得快上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