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珠的尸体第二日叫人在西海池内发现了,因是宫中忽死一人,内侍省那处理当是查的,便是查后在西海池边侧的山石中发现了染香以及焚烧殆尽的纸钱。故而内侍省便猜测镶珠乃是深夜至了此处私烧纸钱,便是烧过之后欲回了如烩宫,途中不慎失足滑落,最后溺死在西海池内。
宫中私烧纸钱本是大罪,便是活着也必是逃不过一顿仗责,如今死了倒也干脆,这一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如烩宫那处的虽是死了个宫婢,不过宫婢也是犯了宫规,陈书仪便主动请了郑皇后降罪,自罚禁足已惩自己管教不严之罪。
梦修仪最是守懂宫规,既是主动请了罪已正宫规,郑皇后也是顺了她的意降了责罚。当着这一件事传入自拟宫中,倒也引得南枝一番冷笑,便是阴冷的声音讽笑几语,南枝说道:“好个守懂宫规的梦修仪,这一次的主动请罪既是替了犯事的宫婢受了罚免得宫中有人垢言,又是赏了镶珠家中的大把的银子叫镶珠父母有所依靠。里里外外该做的事到而言做得齐全,里子面子皆是博了,倒是叫人挑不出个错漏来。”
陈书仪这一次做得倒也面面皆俱,的确叫人挑不出错漏落来,也是怨不得南枝话中带了讽笑之意,便是冷呵的讽着道,南枝连哼数语。也是看着她阴阳怪气不住笑讽,秦疏酒不禁轻了声笑道。
“好好的话,怎就说得这般阴阳怪气。”便是这番话落后南枝便是接应说道:“姐姐可莫要冤枉了南枝,南枝可没怪语怪言,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难不成姐姐就不觉着梦修仪这一次做得极好,倒是叫人挑不出错漏来?”
话是那般说着,不过这言语之中的怪讽之意倒也未减,也是叫南枝这一番讽笑之语闷得有些无语,当是叹了笑,秦疏酒说道:“的确做得不见错漏,不过也还没到了能叫你连着说上许久的地步。这样的两面双赢之事我们又非不曾做过,怎就到了她那处便是换来你的一连笑讽?”
既是要行事,又要保了自己面上善和的模样,陈书仪此次所行之事秦疏酒倒也做过,便叫秦疏酒这般一说,南枝当是顿了声,也是思记了秦疏酒惯用的手段,便是思而微顿而后收声不语,便是一番长顿之后南枝吐气说道。
“看来这面上和善之人这骨子里皆藏不轨之思,若是信了面上之态,恐是什么时候落入旁人社下的圈套都不自知呢。”方是入宫的时候南枝曾调笑说过,陈书仪与秦疏酒虽同是谦顺之人,可陈书仪与秦疏酒还是不同,她的顺谦乃是由了本性,真真是个难得的好人。可如今看来,这所谓的难得好人只怕藏得比秦疏酒还要深,便是那手上也不见得干净到何处。
以前的夸赞如今再度想起,倒是连着南枝也忍不住自讽起来,屡是讽了自己瞎了眼,才会对了那样的人生了敬佩之意。不若何物外头总是隔了一层皮,便是想要一眼透过这一层皮直接瞧入骨子里可非简单之意,南枝会一直看错人也属常然。便是见着她仍是不悦摆了一副缝笑之态,秦疏酒叹笑之后正打算出声安抚,谁知这才刚着准备开口,帘儿倒是入殿呈禀,说是苏毅在外头候着。
苏毅如今已是璃清跟前一等一的红人,余善年岁已高,大多事也是力不从心,便是因着已到了该享清福的时候,璃清便下了旨意将宫中之事全交苏毅打理,至于余善,只要负着随驾侍奉便可。苏毅如今乃是宫中极忙之人,便是罕着时候得以相见,如今竟是入殿禀求,倒是叫秦疏酒觉着奇了。
当下也是暂收安抚之语,而后命了帘儿传了苏毅入殿,等着苏毅入了宫后帘儿这才欠身退行下去。便是见着苏毅入了内,随后揖礼叩拜,而他身旁倒是又随同入了一名内侍。那内侍瞧着身量较一般内侍要小上不少,身着内侍服低垂着头,谨慎小心的礼拜站于那处。
苏毅有事相禀,入宫身侧却又带了个内侍随行,因是觉得甚怪秦疏酒当是留心起拜立于殿下的内侍,待了苏毅与那内侍齐齐行了礼,秦疏酒这才直言说道。
“小苏子公公今日倒是得了空入了本宫这处?可是陛下那处遣了什么差事?对了,小苏子公公边上的内侍瞧着倒是眼生得紧,莫不是宫中新入的侍官?”因是心生惑疑,秦疏酒当是询问,待她这一番询问之语落后便见那内侍官抬了头,而后对上秦疏酒发审的双眸。
一路低垂着头,模样瞧得不慎清明,只是觉着这人的身量看上去有着几分眼熟,可当人抬了头对上秦疏酒的眸,秦疏酒当是心中“咣”的一颤。当下身子便是发僵,人也是罕着愣了。
因着那人发了愣的不只秦疏酒一人,便是南枝也是惊了愣,当是整个人处站在那处,倒也是秦疏酒先一步回了神,忙是示意南枝上外头瞧看,领了意后当即出了内殿,便是断了外头无人窥听,南枝这才急行入了宫,随后行至内侍跟前而后拜道。
“师傅。”便是这厢拜后秦疏酒也是起了身,随后下了殿堂行至绿无烟跟前,随后说道:“无烟姐,你怎会在这宫中?”
绿无烟乃是南枝的师傅,同时也是长姐至交,秦疏酒入宫之后秦天浩用于扳下许太尉以及辅国将军所需的证据便是她收集而来。若是要说秦天浩如今的官品权势,绿无烟乃是首功无疑。一贯隐在宫外,便是在暗处活惯了,如今绿无烟竟是现于宫中,实在叫秦疏酒惊愕。
便是思不明她为何会现身于宫中,秦疏酒当即便询了,问询的话刚刚落后便见绿无烟淡了一笑,而后说道。
“我便是想要瞧瞧你过得可好。”此话刚落当叫秦疏酒的心抽了一疼,便是觉这心都泛了酸,强行将那欲淌下的泪压了回去,秦疏酒笑着回道:“若是没有消息,便是过得极好,无烟姐实在无需担忧。即便真的心中记挂不下,无烟姐也可询了小苏子,他必然有法子与您说了我的近况,何苦要亲着入这太明宫,实在太危险了。”
绿无烟毕竟非一般人,当年她便是倾羽君的至交,与这宫中诸多人皆是相识。绿无烟早就已经死了,与倾氏逆党一并在当年那一事中叫人诛杀,已经死了谋逆之人如今竟在宫中出现,若是叫旁人发觉了。且不说绿无烟必是难逃一死,便是这宫中是否混有倾氏余孽,便得叫当今圣上重思了。
绿无烟此行实在冒险,秦疏酒也不是恐了她会害了自己,她是真的由了心为绿无烟担忧,毕竟长姐已死,如今宫外头还算得上亲人的,也就只有他们几人。此行实在过于犯险,秦疏酒的担忧也是必然,也是见了她忧了直言,绿无烟当是说道。
“小苏子向来报喜不报忧,若非你让他说的,他是一个字都不会往宫外头传,虽说这小子总道你在宫中过得极好,可要是不亲眼瞧瞧,我这心里头还是难已心安。这宫中是处怎样的豺狼之地,我这心中也是清的,留你一人在这宫中,如何就能好了。”
皆是他们亲经过的事,岂能叫秦疏酒三言两语就给蒙了,也是心疼着这自幼看着长大的孩子,绿无烟的这一番话倒是透了疼惜之意。抬了手轻抚秦疏酒面颊,绿无烟此语已是淡忧,便是见了她起了心忧,秦疏酒忍不住握了她轻抚面颊的手,随后柔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