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才开考一会,徐明远已是开始奋笔疾书,一张白纸,已是写了大半张了。而且因为糊名誊录制度施行之后,诸生一般不会太追求字体的是否优美。
但是徐明远这洋洋洒洒大半页小楷,字体端庄成熟,遒劲健美,有着一种飞动之美。可以说若是没有誊录的话,就凭这样的书法,首先便是能够给评卷之人极好的印象,只要内容不差,评分绝对高。
李川先也是马上发现自己的失态,连忙坐直来,看了徐明远一眼,对于徐明远的观感倒是改变了不少。原本他还觉得徐明远是那种想要浑水摸鱼之人,不过看了他那遒劲而又秀美的小楷,还有墨义下笔如飞之后,也是重新看待徐明远了。
李川先也是寒门出身,见徐明远穿着半旧青衫,不禁想起当年自己求学时的情景,一时间竟是对徐明远有些期待起来,想要看看这个学生到底能够考出怎样的成绩来。
徐明远认真做题,倒是没有注意到那李川先对自己的关注,不过就算是注意到了,他现在也只能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了,总不能起身见礼吧。
墨义的题量不少,不过徐明远对于经书极为熟悉,又是跟着师父拜访过许多博古通今的大儒,所以看到题目答案便是信手捏来,速度快到让那监考过数次的李川先都吃惊不已。
徐明远写完一张白纸,轻轻吹干墨汁,便又是拿出第二章开始继续往下写去。
而徐明远这般动作,也是引起了周遭诸生的注意。寻常学生苦思冥想才写出了三四个,那研墨的学生墨甚至还没有把墨磨好,徐明远已经写完一页了,这也实在是太夸张了一些。
坐在角落里的钱庆福看着面前如同天书一般的试卷,连墨都懒得研墨了,从书箱里拿出几样吃食,一边吃,一边看着坐在最前边的徐明远,准备看他出丑。
在他看来,徐明远能够在辩论中拿第一,肯定是因为院长偏心了,徐明远根本没有什么才学,又怎么做得来这院试的试卷呢。
不过只是一会,钱庆福便是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本以为会和他一样的徐明远竟是提笔便写,而且只是一会便写完一张,比起周遭的诸生都快了不少。
“这小子肯定是乱写的,看来是怕在考堂上丢了面子,打肿脸装胖子呢。等过几天院榜出来,看你还如何装。”钱庆福把一只鸡腿塞进嘴里,安慰着自己想道。
而周遭诸生也不知有多少这般想着,不过还是不由的加快了几分手上的动作,也想要快些写,只是怎奈有些经书注释太过生僻,仔细去想,又是耽搁了不少时间。
徐明远倒是没有注意到周遭诸生的表情,便是真看到了,估计也影响不到他丝毫。
正如在书院门口时他心中所想,谁人不曾十年寒窗苦读,便是随着师父远游,归来之时,驴车里永远是一车的书。
这些年他看过的书岂止万卷,踏过的山水岂止万里,今日下笔如有神,皆是他自己努力的结果。
连着写了一个时辰,徐明远已经是差不多将墨义和帖经写完了,整齐叠在一旁写满的白纸已是八张有余。
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腕等关节,徐明远也是感觉肚子有些饿了,便是将竹箱里的油纸包着的柳三娘做的烧饼拿了出来。这烧饼之前被那王大勇给掰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的,此时刚好直接入口,连咬的步骤都省了。
烧饼冷了之后口感便差了不少,不过柳三娘给他的肉馅很足,所以虽然嚼着有些韧劲,依旧味道不错。
做了一个时辰,诸生也皆是有些累了,纷纷停下休息休息,吃点自己带的吃食,补充一下体力。
诸生许多连墨意都还没有写完,此时一看徐明远手边一叠七八页写满的白纸,皆是有些吃惊。
而那李川先此时看徐明远的目光也是没了之前的警告,反而是多了几分欣赏和期待。徐明远连续不断的写下来,他也是看在眼里,他可不是如诸生那般猜测徐明远乱做的,他仔细看了徐明远写的几条墨意,丝毫不差,已是在心中认定徐明远才学过人了。
吃完了两个烧饼,又是拿出水囊喝了一口水,徐明远才是收拾好东西,继续开始答题。
墨义和帖经之后是经义,三道经义题,以圣贤之论为题,加之自己的想法展开议论。经义题较为繁琐,要写的内容颇多,而且要与圣贤之论相符,所以需要的时间也较长。
徐明远将三道经义题认真看了一遍,在脑海之中将和这三道经义有关的经书回想了一遍,才是提笔开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