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可怜……”
蓦然,昏暗地窖里传来低沉的男人声音。
薛致宁按着胸口的位置朝着铁笼子看过去,兰正风正盘腿坐着看他,头上糟乱的头发垂在肩上,一股霉味立刻扑面而来。
方才这房子里的动静其实兰正风早就已经听到了,但他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求救。
这么多年他其实有很多机会可以逃出去的,但他没有这么做。
薛宇警告过他,若是他敢逃跑,那么他的女人和女儿一个都逃不掉,都会死。
她们母女是他这辈子最珍视的人,他又怎能将她们置于险地而不顾?
比起让她们母女受苦,他宁可自己被这样囚着,反正薛宇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便不会让他死。
有时候苟延残喘活着,也是在等有朝一日的新生,他宁可等下去。
薛致宁看着兰正风,自嘲地笑了一声道,“连你一个阶下囚都要嘲笑我,果然,我还真是这世上最可怜的人。”
“嘲笑?何来嘲笑?”兰正风手里握着一根发黑的稻草,在手心慢慢搔动,淡淡道,“从你服下药至今已经有十年了吧?熬了十年,还真是不容易。当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孩子……”
薛致宁没说话,只是朝着兰正风冷笑了一声。
兰正风不理会薛致宁的冷笑,问他,“莫非你心里头还将薛宇那畜生当做父亲?他都如此待你了,你又何必替他卖命?”
“他是不是我父亲不用你管……”薛致宁冷冷看着兰正风,这种被阶下囚鄙视的感觉还真是难受。
他道,“你不也一样吗?你被囚在这里十几年了吧?若说惨,那你比我更惨,不是吗?”
兰正风笑了笑没说话。
薛致宁缩着眸子冷冷道,“你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十年里薛致宁问了不下百次,但每次都得不到答案。
然而这次却列外,兰正风竟然没有摇头,而是定定看着他道,“你,想不想报仇?”
薛致宁脸上的表情微微一滞。
兰正风则低低道,“方才来这屋子里的人是你哥哥薛致远对不对?”
薛致宁额上的纹路立刻绷在一起,愕然追问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大哥的名字?”
兰正风面上表情淡淡的,眉宇下垂看着自己掌心中的枯草,好半天才沉声道,“岂止是知道他的名字……”
“当年他出生后,满月那一天我还曾送过他礼物,只是那时候他还在襁褓中,并不记得我……”
“你……你说你送过我大哥满月礼?”薛致宁觉得不可思议,皱眉追问道,“莫非,你是我父亲的挚友?”
兰正风冷哼了一声,“挚友二字当真是被他玷污了。”
薛致宁很惊诧,“当真是挚友?那怎么会?”
兰正风呼一口气,漫不经心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罢了,再者,陈年旧事,我也不想提,你也不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