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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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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嫁个丫头也姓毛,

毛家囡儿嫁来毛家去,

半夜里翻身毛对毛!”

白隐要往树上爬,似乎又觉得有失公子风范,最后垂袖而立,仰头看向林云深:“都说你是魔头妖道,我去寻你的时候,以为你虽作恶多端,但必是高人风姿,谁知道真人竟如此泼皮放诞,实在有损你魔头威名。”

林云深低头看说:“为何说我是魔头妖道?我伤的那些男人,不是玷污了人家清白的登徒浪子,就是欺辱女人的混蛋丈夫,我看那些女人可怜,这才帮了一把。至于我伤的那些正室,她们悍妒成性,虐待妾室子女,后院不正,将来必定家门不幸。我砍了这些人的手,是不让他们再拳脚相向,割了他们的舌头,是为了不让他们再口出恶言。那些玄门正派捉鬼杀妖是正事,我除人中的奸佞,那也是正事。难道善恶只是鬼怪和人的区别么?非也非也,有些人比鬼还可怕可恶呢。”

白隐怒道:“他们犯了法,自有朝廷衙门处置,你私自伤人,倒还有理了。幸亏你以藏青道人之名行事,他们不知道你是谁,你才安然无恙,不然官府早将你抓去了。”

“我不跟你说,迂腐。”

白隐语竭,无奈叹了一口气:“明日是家父生辰,府里面大宴宾客,他要见你。”

林云深一听,立即探头下来,恢复了正经模样:“白老爷?我还以为他不打算见我呢。”

白隐说:“家父是很重礼数的人,你在他跟前,难道也这么衣冠不整么?”

林云深闻言就从树上下来了,问说:“那哪能,我这人还是很懂礼数的。你是一回事,你爹又是一回事。可是我没有像样的衣服,从长洲出来的时候,我就带了点银子。”

“我已经着人去给你做了,可是或许来不及赶做出来,我二弟会送衣服过来,你们身量相仿,你先穿他的。”

这白家的人不知道是吃什么长的,那白家老二白河,今年不过十四岁,竟然长的和他一样高了。

“你弟弟什么时候来?”

“就这一会。”

林云深一听,立即赤脚往屋里跑。白隐在后头慢慢走着问:“你不是图凉快?”

“你是一回事,你弟弟又是一回事。”

反正他在白隐跟前已经暴露无遗,还被捆了几次,尊严有限啦,他也懒得跟他计较。可是白家老二可不一样,白家老二不像他这个嘴巴恶毒的哥哥这样没人情味。白老二丰神俊秀,温文尔雅,对他敬重的很,言必称兄。

他在里头刚穿整齐,白河就来了。

单从相貌上来说,这白老二才更有白家风貌,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见了他还会作揖行礼,一口一个千山兄。这才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不像他大哥白隐,实在是个伪君子。

“我这衣服是今夏刚做的,只穿了一回,千山兄凑合穿着。”

但是林云深只穿了一半就懒得穿了,太麻烦,大夏天的,穿的那么繁琐。白隐见状说:“见家父,必须穿齐整,一件都不能少。”

“知道知道,我知道怎么穿,大小也差不多,就这么着吧,等该见的时候我再穿。”他说着转头问白河:“你哥这里无聊的紧,他这人也无趣,除了看书没有别的,那些书我也看不懂,你那有没有什么玩的?”

白河略有些惊异:“我哥这里稀罕玩意多的很,怎么会没什么玩的,他……”

他说着对上白隐的眼睛,忽然停顿下来。林云深看到白隐轻微摇头示意,心下不满:“你们兄弟俩,打什么哑谜。”

白河就笑着说:“我大哥这里有棋,那棋子稀罕,触手生凉,要不咱们下一盘?”

林云深觉得没什么玩的,聊胜于无,于是就和白河玩了一盘。但是白老二诡计太多,小小年纪,下一步想十步,很快就把他打的溃不成军,他连输了六局,抓耳挠腮,生气的很。回头看白隐,倒像是他们俩不存在似的,临窗捧着一本书,腰背挺直,读的入神。

“不下了不下了,什么破棋,跟我犯冲!”林云深猛地往榻上一躺:“累死我了,太费神,我要睡一觉休养生息!”

他听见翻书的声音,猛地侧过身朝白隐看过去,看到白隐侧脸愈发显得鼻梁高挺,嘴角似乎在笑。

他一下子坐了起来:“你笑什么,笑我蠢?”

白隐手里拿着书扭过头来,身体端正,面无表情看着他。

那神情,分明带着点不耐烦,觉得他在无理取闹。

林云深扭头看向白河:“你哥刚才是不是在笑?”

白河摇头:“并未注意……”

林云深抿了抿嘴唇,又躺了下来,然后突然翻过身去,留给白隐一个背影。

“千山兄既然要休息,我也该回去了。”

白隐起身送他,两兄弟一起到了院子里。林云深又爬起来,偷偷推开一点窗户,听见白隐对白河说:“他住在这里的事儿,对外不要说。”

“慧端姐也不说么?”

“嗯,爹说私下里见他,先别张扬出去。”

“知道了。”

林云深合上窗户,垂眼想了一会,歪在榻上,见他们兄弟还在说话,就爬起来走到另一侧窗户下,拾起白隐的那本书看了一眼。

竟然是《诗经》。

白隐进门,嘴里依然没有好话:“倒是看不出来,你还肯看书。”

林云深也不在意他话里的嘲讽,嘻嘻笑了两声:“诗经我爱看啊,只是你这么古板守旧,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也看,就是不知道你看了这些**诗,是什么感受,快来坐下,跟哥哥谈一谈。”

白隐屈膝而坐:“我这书房里都是正经书,何来**诗?”

“诗经里的《郑风》,《卫风》,都是**奔相诱之诗,《郑风》是女的勾搭男的,《卫风》是男的引诱女的。有几篇仔细推敲,简直不堪入目,还不是**诗?”

白隐道:“胡言乱语。”

他说着便将他手里的诗经给夺了过去。林云深盯着白隐一直看,白隐眉头便皱起来了:“去,睡你的觉去。”

“我突然在想,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叫**诗啊。你家里规矩那么大,你长这么大,是不是没见过什么叫**。你不懂,自然看到了**诗也不知道是**诗了,你的教书先生不用想肯定也是老夫子,就是见了**诗,也往正经里讲,恐怕很多诗你都理解错了意思。你也长大了,毛过两年就长齐了,也该知道点人事。反正我也没事干,要不,我给你讲讲?”

白隐就放下了手里的书,很严肃地看着他,似乎又要动怒。

林云深啧啧啧叹息了两声,说:“又不是让你睡女人,你看你,不过是在跟你谈诗论道。我就不信,你将来不碰荤腥。”

他说着就跑到另一边去了,将棋子收了,自己捏着一个棋子,也不知道嘟囔些什么,渐渐地,居然睡着了。

白隐放下手里的书,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向窗外。窗外零星落英,飘到窗口。他又叹了一口气,扭头又看林云深。

林云深睡得很熟,手里的棋子掉落在榻上。

他嘴唇抿了抿,伸手掀开诗经,翻到了郑风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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