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萝赶紧镇定下来,也不挣扎也不叫,只是静静看着南妍县主。
南妍县主只是怕杜云萝乱说话,见她如此老实,也就放下了手,低声喝道:“你莫要胡说。”
杜云萝拧着双眉,声音压低了,语气却极重:“我是不是胡说你比我清楚。京中那么多权贵宗亲,偏偏是镇国公府,国公爷的长孙是出色,可次孙呢?生下来就是个药罐子!就算国公府一直说他的身子早就养好了,可这些年,谁见过他在京中公子们之中出现?为了这个,大家私底下说的话,县主你不可能不知道。公主说要你陪着她,原来是要你当个寡妇陪她一辈子啊。”
南妍县主的眼眶霎时红了,她垂下眸子,红唇一开一闭,却是一个音都没有发出来。
良久,她抬起手背在眼角抹了抹,喑哑道:“你知道了公主的心思,那乡君的呢?”
杜云萝问南妍县主的问题,此刻又被县主抛回来问她,杜云萝一时哭笑不得,道:“你说她的心大,如你所说的,她不想嫁给瑞世子,那么现在就什么都不需要做,耐心等着你被指过去就好,可她又怕公主从中搅局,但公主再怎么搅和,皇太后已经恼了乡君了,肯定会再寻出其他合适人选,并不会再让乡君顶上去。那她这么做……”
这么做就只有一个缘由了。
杜云萝叹了一口气。
南妍县主苦笑:“是啊,她自己不想嫁,还不想我嫁,不是心大又是什么?”
杜云萝上下打量了南妍县主几眼。
她是知道穆连慧的,穆连慧做事不会没有理由。
“县主得罪过乡君?”杜云萝问道。
南妍县主摇了摇头,苦笑:“我还没来得及得罪她呢。”
杜云萝失笑:“说的好像你很想得罪她一样。”
南妍县主再一次跪在了韦驮尊天菩萨跟前,低低念诵了几句经文,道:“杜姑娘,其实我们都一样。前事难料,坐以待毙是不行的。你知我所想,就请高抬贵手吧。寡妇一词,太过沉重,不是吗?”
杜云萝的身子微微一晃。
寡妇一词,有多沉多重,她最是知道,她守了五十年,品了五十年,佛前香炉里的青灰都能倒满整整一个屋子了。
能把她住得那间屋子给埋了,连她的人她的心一并埋了!
若不是年老时终明白前尘过错,她只怕醒不过来,随着青灰入地,了却这悲苦一生。
杜云萝望着南妍县主的背影,暗暗叹息,她从前守着穆连潇是她甘愿,南妍县主就不同了,她是云华公主的附属品,若嫁去镇国公府,就是等着那个病痨子咽气,而后在公主府里渡过余生。
眼前的南妍县主与自己一样年华,杜云萝仿若看到了从前的自己。
她狠狠地偏过头,不去看南妍县主,她自问狠不下心看她走上那条路,更做不到成为推她进火坑的那双手。
“我本就不想害你,公主跟前,我什么都不会说。”杜云萝哑声道。
南妍县主眉宇渐舒:“谢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