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椅后四人,二狗依旧一动不动。
就在任天琪即将与那胖汉擦肩相交之际,一只钵子般大手忽然横着拦在任天琪身前,紧贴着任天琪的胸襟。
那只大手胖墩墩,油腻腻,白白的,红红的,好黑好长的汗毛。手臂是一动不动,青筋暴起。
任天琪稳身停住,淡淡一笑,道:“朋友感情是醒了,不知是睡醒了还是给惊醒了?是在下打搅了朋友的美梦了不成?”
竹椅上那大汉早已翻身坐起,一脸口水,睡眼朦胧。整个人显得更高更胖,脸更大,身上更无一处不显示其肥壮。那大汉一张肥脸满面笑容,气喘吁吁,笑道:“好说好说,朋友自哪儿来啊,又欲往何处去啊?”
任天琪笑道:“在下扬州任天琪,欲往沟里探寻一位故人。”
那大汉大笑,一身赘肉无不跳跃晃动,回头道:“他奶奶的,我这穷山沟里难道有啥子值钱宝贝不成,兄弟我咋就不晓得的!这几天前来做客的朋友那是络绎不绝,不是鬼鬼祟祟,就是偷偷摸摸的,还从没有人肯如此赏脸,会像你大白天的打兄弟我面前大大方方进去的!”
身后静立四人与二狗闻声如同刚睡醒般,人,是点头哈腰,连连应声;狗,亦是吐舌晃尾,龇牙咧嘴。
任天琪笑道:“敢情是在下初来乍到,不懂此地规矩显得不伦不类的了!”
那大汉一翘手指,笑道:“好,兄弟行事光明磊落,世上少有的好人。不过此处却是无烟沟,无烟沟自有无烟沟的规矩,却是白天无论谁欲打此经过,均得与我比上一把,胜我者请便,负我者自请回。”
任天琪转身笑道:“嗷,不知如何个比法?在下情愿试一试!”
那大汉搓搓一双大手,激动道:“难得有人大白天的,心平气和地前来与我较量,我虎子是诚恐诚惶。今儿咱虎子真是高兴,文的,武的,随你捡挑就是。诗琴书画,刀枪棍棒,吃喝嫖赌,样样皆可!”
任天琪想了想,笑道:“诗琴书画,在下不谙;刀枪棍棒无眼,又怕伤了彼此和气;吃喝嫖玩,现下觉得好似也不得方便,在下就选那赌一试了,却不知是如何个赌法?”
那大汉大手一拍大腿,笑道:“兄弟为人心地宽厚,平时必定是吃过不少的苦头,不过古话说得好,心正,人欺天不欺的。你放心,咱虎子平素最是公平的,从不偷鸡摸狗,背后捅人刀子的。再者,咱虎子赌具赌法甚多,但任兄弟选定就是。”
那大汉头亦不回,大声道:“狗儿,去取我包包来!”
话语未落,早有一狗转身飞去,眨眼又叼回一个黑色布囊。
那大汉伸手接过布囊,双手一拎,在前面竹几上倒下许多的赌具,殺子,骨牌,铜钱,龟壳,禾棍,应有尽有,整整摆了一竹几。
大汉边拭汗,边抬头端详任天琪,笑道:“兄弟你平素最拿手的是那种?挑最拿手的,咱虎子奉陪就是!”
任天琪伸右手在竹几上拿拿这个,瞧瞧那个,甚是稀罕,笑道:“啥玩法均可?一把定输赢?不再额外加码?”
那大汉一愣,哈哈大笑,道:“他奶奶的,到我地盘儿上还有讨价还价,怕下注少的。此地规矩,主随客便,兄弟只管开出道道来!”
任天琪右手在竹几上几一划拨,一抓一收,抬头道:“好,咱就比色子,比点数大小,越小越好,如何?”
那大汉一点头,道:“成,他奶奶的,别人玩色子是比大,你倒要比小,兴趣就是不一样,咱家喜欢,咱家奉陪就是。那兄弟你还加不加注咧?”
大汉伸手一撸竹几,清空了竹几,将几上之物全撂地上。
任天琪右手一拍竹几,一收手,竹几上已摆放着五粒殺子,正是任天琪方才在竹几上着意挑捡的。任天琪一抬头,道:“加,如我输了,不但在下会不打此处进得谷,还自愿留下手中此把长剑;如是在下赢了,在下不但要从此处进得谷去,你还需回答在下三个疑问才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