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便迳自前行。叶敛与流风在後,也一齐跟上。
这也奇怪,抬头还能见日,明明他们是向南走,但愈走就觉得愈冷。
在林中走了约两刻钟,转了个弯,眼前忽然出现一扇大门!
这扇门出现得突如其来,著实让三个人都吃了一惊!
大门上有门匾,金漆已掉得差不多了,但当初书匾者深厚的笔力入木三分,
仍可明显看出,匾上写的是『南宫府邸』。
见到这扇门之後,气温忽然又回升,变得温暖了。
流风、雪对视一眼,然後,望向叶敛。
这里是中原,他理应会『稍微』清楚一点。
叶敛没有考虑太久,便向前几步,动手推门。
在冈底斯山狱中,皓羽口中的『寒伯伯』,叶敛记得,就姓南宫!
寒风笙影南宫寒,箫湘烟雨剑的铸造者!
手指才刚碰到大门,吱呀一声,门自动开了。
叶敛走了进去,流风、雪自也跟著。
穿过前庭,进入正厅,一片静。
静得很诡异。
明明,南宫府邸位於林中,但连鸟叫声也听不到。
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摒气凝神,仔细观察著这无人的大厅。
摆饰很多、摺扇、挂画、瓷器、古董,分门别类,放得很整齐;整个厅内一
尘不染,十分洁净。
看起来,应该常有人打扫,但是完全杳无人声。
「再进去看看。」叶敛说道,便朝後进行去。
这里就是『天下第一灵剑』问世的地方,虽然透出来的气氛令人感到浑身不
舒服,但叶敛心里有股坚持,想将它探清楚。
经过内厅、书房,走出侧门,到了内院。
很大的内院,通道铺著石板,他们顺著通道前进,不多时,看到一间小屋。
屋有匾,书『静竹轩』。
整个静竹轩,座落在十二条石板路的中央。即亦,有十二条路可以通此。屋
旁如其名,栽种著一圈青竹。
「好大的庭院喔。」看到静竹轩放射出去的十二条小路,可以想见这个庭院
有多么辽阔,雪不禁感到叹为观止。
但是,仍然没有人声。
三个人决定向西方的小路再走。
在这庭院中,有花香、有鸟声、有虫,有风吹叶动、有枝桠摇摆,显得生
意盎然,与在大厅时又是大不相同。
往西走了一阵,又见到一间屋,屋有三层,非屋,是楼,名曰『霁月楼』。
与静竹轩一般,霁月楼也是位在十二条石板路的汇合处。
三人放眼望去,石板路都有拐弯,整个院中花木太多,皆看不到石板路的尽
处。
流风道:「这么大的院子……但是觉得很乾净,而且……连落叶都没有。应
该每天都有很多人在打扫,可是怎会连一个人的声音没有?」
「再走看看。」叶敛说完,选择向北行。
这次的终点,是『宴燕居』。
燕子,很多,都在屋檐下筑巢。这宴燕居的屋檐也特别宽,算一算,容得下
二十几个燕巢。
仰头望去,漫天燕尾、群燕纷飞、燕声嚣杂,可地上连鸟屎也没有。
雪道:「这里真的很美……但是,好奇怪!」
在这广阔而美丽的庭院中,理应该要轻松而闲暇、舒适,但三人心里却感到
毛骨耸然。
「我们先出去好了……」叶敛道,便循原路行去。
来时向北,回时自是向南。
走到终点,眼前却并非霁月楼,而是寒雨楼!
三个人都愣了,也都确信自己并没有走错方向。
但偌大一座寒雨楼,建得极宽极阔,光外表就与高窄的霁月楼极端不同,无
论如何也不可能错认。
看著寒雨楼四周的十二条铺石小径,原本是指向的道路,却变得很诡异。
三个人心里,同时想到一件事,也同时喊了出声:「有迷阵!」
南宫府邸,进得,出不得!
三个人的脚忽然都像长了根,一动也不动。
因为他们知道,已在南宫府邸中『迷了路』。
这路绝不是一般人会走的,它可是南宫寒所布下的『轮回阵』!
即使精通兵道、晓熟阵势如屈兵专者,来到此处,只怕也难能全身而退。
「你能破阵吗?」流风朝叶敛道。
叶敛好歹在云梦剑派待了一个月,对於阵势,自当有几分了解。
叶敛朝四周观望的一阵,摇头道:「不太可能……如果我没想错,这间宅邸
的主人,曾手铸『天下第一灵剑』,同时传说他精通兵法、棋艺、画工、星象、
占卜、乐艺、武术、医理、数术、诗歌……只要是说得出来的,他都会。君聆诗
曾说,他是唯一有可能与十三年前的南诏王稀罗△一对一交手而不落败的绝世奇
人。这等人物布下的阵势,我怎么可能破得了……」
「混蛋!那么……」流风抽出腰间的倭刀,喝道:「那我们就把这里的树全
砍了,把这里铲平,就不信找不到出口!」
「嘘!」雪挥手制止流风,道:「静点……有声音……」
她这一句,马上让流风归刀入鞘。
雪闭上眼,努力的听著……
听那若有似无的叮叮声响。
听了好一阵子,雪终於确定声音方向,便道:「和我来!」说完,很快的
朝正东的小径行去。
流风原本就顺她,叶敛此时也拿不定主意,只得在後跟著。
叮叮声响,愈来愈明显。
是金铁相击声。
眼前,是另一间大屋,但只有入口,没有放射出去的十二条小径。
大屋的匾额,写的是『武圣殿』。
屋前,一座三人高的炉台,炉旁四散弃置著许多长剑,一人坐在火炉旁,右
手拿著铁锤、左手用铗夹著一块烧得通红的长铁,一锤、一锤、一锤……
锤得,没有尽处。
雪在前,见了那人的模样,吓得连退数步。
流风急将她搀住,叶敛走上前去,细细端详。
那人须发皆无,似乎已被炉火烧光,满脸皱纹、身材瘦小,独独持锤的右臂
仍然粗壮有力,看去直觉已有五十几岁年纪。
他的模样并不丑怪,只是额上有一块殷红的疮疤,在火光映照下,红得如要
滴出血来,明明应该已是旧伤,仍如新创一般骇人。
没注意看,会让人以为那块疤还在滴血。
那人应该已经知道有三个人盯著他看,但没一点反应,仍旧举锤、落下、举
锤、落下……
叮、叮、叮……
单调的声响,回荡在不知何时又变得出奇宁静的空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