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豪车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如果说许愿在有生以来的二十五年里一直都期待着坐上一次豪车的话,那么这个梦想现在实现了,她却觉得坐如针毡。
保时捷的座椅很软,但这并不能让她放松下来。
五个多小时的舟车劳顿,终于连夜从北京赶回了济南<div class="contads l">。
“你真的觉得我们合适吗?”车停在许愿家那一单元的门口,路灯有些破损,暗黄色的光线忽明忽暗,“中国这个社会氛围就是这样,成功的男人应该更适合找那种贤妻良母胸无大志长得漂亮的女孩吧。”
高速将车熄了火,双臂撑在方向盘上,侧过头看她,一言不发。
许愿不敢转头看他的眼睛,只能一直望着车窗外的垃圾桶。
“我不想生小孩不想当家庭妇女全职太太不想相夫教子不想洗衣做饭不想应付七大姑八大姨,这个社会赋予女性的义务我都不想要,”许愿的语速越来越快,心情也越来越紧张,“而且我有很多原则不想被婚姻打破,你真的要和我结婚吗?”
高速眨了眨眼睛,然后侧着脸趴在方向盘上,打了个哈欠,继续说道:“就这些?”
“啊……这还少?”许愿侧过头看他,有些疑惑。
“我觉得你想太多了吧,无论是谈恋爱还是结婚,都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啊,”高速直起身,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并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我只知道我喜欢你,我爱你,我想在未来的每一天都和你有关系,所以想和你结婚。”
“那你父母呢?”
“你还好意思问我?”高速突然笑了,“别说结婚这件事了,你都没跟你父母说你有男朋友,现在纠结的问题也都是你自己的问题,就不允许我也做一个为自己恋爱结婚的人吗?”
“你的那些原则啊,我都不介意,因为我愿意为了你打破我所有的原则。”
“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合适’而结婚,我希望我现在,可以为了‘爱情’而结婚,”高速收回手,然后启动了车子,“你还有二十分钟的考虑时间,再过九个小时我要乘的那辆高铁就要开车了。”
许愿放下书包,打开车门,从座位上跳了下去,然后从车前绕了过去,在车灯处停了几秒钟,最终消失在漆黑的楼道中。
高速侧过头,透过车窗看着那扇紧紧关闭的单元门,整颗心都悬了起来。他不知道许愿会不会再从这道门中出现,更不知道她再出现时会不会带来他最想看到的东西。
济南的空气很潮,十月的天气里还裹着七八月时的暑气与闷热,虽然车里面吹着空调,但高速仍然紧张得出了一层薄汗。
他发现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他人生中最艰难的时刻。就算几年前他曾经因为擅自退学被父亲毒打了一顿,也没有此时此刻的提心吊胆。
因为弃医从艺是他不会再改变的梦想,但是现如今,所有的结果只能等许愿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时,才能知晓。
而与此同时,比起只能在车里急得拍方向盘的高速,许愿的心情也平静不了多少。
在她曾经二十五年的人生中,好像和这些事情都没有任何关系,距离相当的遥远,所以尽管知道那是一团乱麻,却总是自我催眠,那些东西距离自己很远很远,习惯性地忽视罢了。但是此时此刻,这样的选择摆在了自己面前,她突然就慌了。
许愿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足够成熟足够淡定的人,但现如今才发现,自己有多么抗拒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甚至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有点儿……恐婚?
慢腾腾地在楼道里踱步着,好几次站在家门口,却都没有开门的勇气<div class="contads l">。
她总觉得,自己一旦被那两个小红本绑定,就再也不能像原来一样生活了。
她害怕改变、害怕拘束、更害怕未来的自己会后悔现在做出的决定。
但是……那是爱情啊!
曾经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遇到这样一个人——世界那么大,人那么多,遇见一个喜欢的人的概率多么的小,好不容易遇见了喜欢的人,他恰好也喜欢自己的几率,简直低到了尘埃里。
更难得的是,他们竟然在对方都不知道自己存在的前提下,彼此熟知那么多年。
难怪有人说,每一份真挚的爱情都是上天安排好的,巧妙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我从来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合适’而结婚,我希望我现在,可以为了‘爱情’而结婚。”
这是高速。
“我们希望你的未来,是因为想结婚而结婚,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因为合适而结婚。”
这是爸爸。
现在看起来,好像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模样。
那么她是否可以选择相信呢?
她是否可以,只考虑她和高速两个人,仅仅只是两个人的爱情,而抛开那些令她恐惧和不安的约定俗成,去思考到底应不应该结婚?
许愿转过身,背对着家门越走越远,然后推开单元门,几步跑到了保时捷的前面。
高速没有关车的头灯,亮黄色的灯光照在她的身上,连衣裙的褶皱都清晰可见。
她的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坐在车里的男人,那就是她喜欢的人。他的手撑在方向盘上,染回了黑色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像个大学生,然而眸子中却又有着已经内敛了的锋芒。
高速看了她几秒,然后推开车门下了车。
夜风吹散了他的刘海,露出了白皙光洁的额头,车灯熄灭后,路上只剩下忽明忽暗的老路灯,微弱的光芒好像萤火虫。
“我已经决定了,我不愿意嫁给你。”许愿的声音很轻很轻,仿佛夜风都能将其带走似的。
然而却一字不漏地传到了高速的耳中,他快步走到她的面前,眼睛里的神色复杂极了。
“为什么。”
空气中一片沉寂,就连路边的蝉鸣都清晰可闻。
“其实我真的很讨厌中国的这些说法,什么嫁啊娶啊,为什么要分这么多不同的字眼?”许愿看着他的眼睛,那眸色中仿佛暗藏了整片银河,“无论是日语里的‘私と結婚してください’还是英语里的‘’,都只有这一种说法,结婚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情啊,为什么要分得那么细。”
“所以,我愿意和你结婚<div class="contads l">。”
许愿抬起头,视线终于与他重新交汇在一起。
“我书读得少你可别骗我,”高速张开双臂,将她拥入怀中,“你户口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