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猛然惊醒。
入眼的还是熟悉的摆设和似乎习惯性圈在腰间的手,在醒来那一瞬间连呼吸都被惊得下意识屏住的弥后怕地轻微喘息起来。她微微动了动冒出冷汗的身体,就看见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安然地睡在她身边,此刻已被她的动作唤醒。
弥来不及说什么,翻过身就埋进了纲吉的怀抱里,她心跳搏动得还有些急促,和纲吉平稳有力的心跳相比显得又虚又弱。
“弥?”刚回房间闭眼小憩就被弥的动作拉回神志的纲吉叫了弥一声。
“……没事。”弥回抱着纲吉,肌肤相贴时那互相传递的体温似乎给了她无限安慰,仅仅只是如此,弥就渐渐平息下来。
纲吉揽住弥的肩膀,让弥枕在他的胳膊上“肚子还疼吗?”
弥摇了摇头,单手按着自己的小腹,表情晦涩“好多了。”
今天晚饭是在餐厅吃的,意外地没有看见狱寺和其他守护者,就连纲吉的表情也不是很轻松。弥忽然想到密鲁菲奥雷已正式朝彭格利宣战,却没想到僵持到现在过了一个多月都还没完全解决。
吃过晚饭,弥就先回了房间,她在衣橱间里找自己放在底部的行李箱,然后行李箱中翻出了瓶瓶罐罐的药。她对自己的状态总是很清楚,该怎么样,能怎么样,会怎么样,她永远知道做出最好的选择和相当的措施。
就像她已经决定嫁给纲吉,就再也不会让自己回到之前的状态。
在一大堆药物里翻出一瓶安眠药来,弥表情平静到一种难言的压抑,却打开了瓶子飞快地倒出里面白色的药来,甚至因为动作过大而落了几粒在地板上。她需要睡一觉,好好地沉沉地睡一觉,想起来会觉得痛苦的事会再次被压下,她一觉醒过来,还会是已经得到幸福的弥。
弥倒水的时候纲吉回来的,因为有些担心先离座的弥而匆匆吃完晚餐回来,却一打开门就看见了弥拿着满手的药片要吞下去。纲吉心里顿时一慌,极快地就上前抓住了弥拿药那只手的手腕“你在吃什么?!”他又惊又怕地看着弥满手没拿稳的药片又落了几粒。
迅速地在弥还没反应过来时拿走了药片,纲吉再一看药瓶,白色的药瓶上赫然写着安眠药。
“我……”弥的声音哑了哑,看到纲吉后,那双无神的眼眸似乎清醒了些,却还是愣怔地回答“……要吃药。”
纲吉握紧了拿着药片的手,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弥,这个剂量,会死人的。”
弥迟钝地看着一眼纲吉紧紧握着的手,恍然地看向了纲吉,她有些手足无措地退了一步,就立即被纲吉抓住了手臂“弥,我们现在是夫妻了。”他睁大深棕色的眼眸尽力诚恳地看着弥“还有什么不能对我说吗?还有什么是我们不能一起承担的吗?”
弥看起来意识已经开始有些混乱了,她疲乏地半阖着眼睛,无措又难堪的样子。
“弥?”纲吉抓稳了弥,将她压在墙边。
弥发出了像小猫一样轻微的呜咽声,几乎让纲吉以为她又犯病了,却听她声音极细地说“对不起……”她捂着自己的脸,慢慢滑到地上,连声地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怎么了?”弥脆弱的样子又让纲吉不忍起来。他也蹲到地上,握住弥的肩膀,轻声哄着“别哭,怎么又难过起来了。”
“阿纲,我没有告诉你,一直没告诉你,对不起……”弥微微卷曲着手指,露出一双含着水雾的惶恐黑眸,掩住自己下半张脸“我……我可能……可能没办法……再要一个孩子了。”
她仿佛说了让自己极为不堪和羞耻的事,双手都紧紧地拽住了自己的头发拉扯起来。
纲吉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可弥近乎自虐的举动还是让他首先小心翼翼地抓紧了弥的手,停止了她的举动“别哭,弥。”他握紧弥的手,又察觉弥在发抖,下意识就紧紧把弥抱在了怀里“没事的,没事的,我陪你去检查一下好不好?哪里不好我们慢慢治疗好不好?没关系的,我们都还很年轻,我不着急的,真的。”
弥低声哭了出来,也紧紧回抱着纲吉。
这个世界怎么会这么冷,她只有抱着纲吉才能汲取到那么些温暖。
没有开灯的大房间,开着适宜的暖气。弥低声呜咽了很长时间,抱着纲吉在桌边缩成一团,她哭了好久才终于哭完,房间里又静默下来。半晌,弥有些哽咽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如果,如果我没办法有一个我们的孩子……”她睫毛上还沾着泪珠,看得出来正竭力的维持着理智“没、没关系,你、可以去……外面……”
纲吉微愣,随后飞快反应过来弥在说什么,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弥苍白的脸,低声喝止“够了。”他像是被弥的话激怒了,握着弥肩膀的手都紧了些“我的妻子只会是你,我未来孩子的母亲也不会有别人!”
他有些粗鲁地吻弥,弥仰起头回应他,眼睛里伤感又因为他的话而开心,却只是一遍遍地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