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秦天德一副苦思的模样,陈文烛没有打扰,慢条斯理的品着香茗。他这也算是给秦天德上了一课,要卖给秦天德一个人情。
等到茶水喝了一半,他才继续说道:“贤弟可曾派人查抄了吕信等人的家产?”
“没错,是有这事。”
“那为兄问你,吕信等人的家人,你如何处置了?”
“小弟命人将他们赶出淮阴了啊。”
“唉,贤弟啊,为兄知道你宅心仁厚,但你初涉官场却不知道人心险恶!”陈文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出于好心放了那些人,可是那些人却不感激,又凑了些钱银四处告状,这不传到本官这里了?”
“什么!”秦天德装出一副紧张的模样,骤然起身紧盯着陈文烛,“他们告到哥哥这里了?此事还有什么人知道?”
陈文烛对秦天德反应很满意,秦天德越是紧张,他卖给秦天德的人情也就越大:“贤弟莫要慌张,既然哥哥知道了这件事情,自然会替贤弟将此事料理妥当,贤弟大可不必担心。只是贤弟千万记得,以后若是再有类似事情,一定要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我哪下得了那种狠心?秦天德的思维毕竟跟古人不同,杀个贪官恶霸他还能接受,可要让他株连满门,他实在是难以做到。
不过听陈文烛的口气,显然那些人不是被杀就是都被打成官奴卖到了别的地方。
“多谢哥哥好意,小弟谨记在心,绝不敢忘。他日哥哥若是有事相托,小弟一定誓死做到。”
“哈哈哈,贤弟太客套了,为兄岂是那种人?”陈文烛终于等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一句话。
他在楚州任知府已经两年了,按照大宋官制,再有一年就该调任。他这几年来前前后后的给秦桧送去了不少银两,最近又在吏部使了不少银钱疏通,就是希望期满之后能够升迁,再不济也能换到后方当知府,楚州距离宋金交界还是太近了。
可是每年到了换任的时候,各地官员哪个不是挖空心思各找门路,很少有人敢保证自己就能换个好地方。
如今秦桧侄儿秦天德在他手下当知县,他岂会放过如此好的良机?只要与秦天德交好,将来自己钱银打点到位,再有秦天德在秦桧耳边吹吹风,十有**他就能升迁!
他的这点心思秦天德虽然不能全部猜中,但猜中个大概还是没有问题的,当即从衣袖中掏出五千两银票递了过去:“哥哥如此照顾小弟,小弟也不能没有表示,这里是五千两银票,还请哥哥笑纳。”
“这怎么行?”陈文烛连忙推辞,“你我兄弟贵在交心,岂是这些银两能够衡量的?贤弟若是这样,为兄可真要生气了。”
这五千两秦天德是打定主意要送出去的,要不然怎能换回更多的银子来修筑河堤?
“哥哥一定要收下,小弟还有一事相求。小弟知县淮阴,觉淮河堤岸年久失修,唯恐今夏会生水患。前些日子曾派人将修堤拨银的公文送来府衙,一直不见回音,还请哥哥能够体谅小弟,上书工部,让他们尽快将银两拨下。”
“此事你大可让相爷知会工部一声即可,何必要让为兄替你催促?”
秦天德将银票放在陈文烛面前,尴尬的笑了笑:“哥哥有所不知,我这个知县就是叔父大人帮忙得来的,这才上任不久就接二连三的麻烦叔父,实在是怕叔父闲小弟没有本事。”
我呸,谁不知道你省试时的考卷上就写了一列“当朝秦相爷是我叔父”的字样,只不过少有人敢大肆宣扬罢了。
不过秦天德的这种想法陈文烛倒也能理解,遂不在推脱收下了秦天德送来的五千两银票:“贤弟放心,我明日就将你的公文派人送至工部,同时哥哥也写一封公文,替你讨要修堤的银两。
对了,府库还有两万两去年工部拨下的银子,既然贤弟这么着急,明日哥哥就派人送到县衙,也好解贤弟燃眉之急。”
秦天德想不到还有意外的收获,心中大喜,连忙起身道谢。
陈文烛才不相信秦天德是真心想要修筑河堤,在他看来无外乎是巧立名目从朝廷弄些钱银填入自家的荷包,最多拿出极少的一部分做做样子罢了,这在官场也是很常见的。
所以他不怕收下秦天德的五千两银票,因为他给秦天德的更多!只不过两者之间还是有一定区别的,他那两万两目前还属于国有财产,需要倒一遍手才能变为私有,而秦天德的五千两实打实的是私有财产。
二人称兄道弟聊得正欢,一个衙役忽然跑到书房门口:“大人,您快去看看吧,那人又在闹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