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四四方方,苏铮第一次到镇上就已经找机会看过,但进到里面去,这才是第一次。
她穿着朴素无华甚至有些土气的衣服,梳着双丫髻,低垂着头脸跟在李存磊身后碎步迈过门槛,身体好像被两旁穿着制服拿着长枪的士兵扫描着一般,有些不自在。
平头百姓进行政部门正常都不会多欢快,走在前头的书生学子们也都压着声息,不敢怎么说话,接待他们这群人的李师爷边笑边道:“镇令大人此时公务缠身,一时半会不能来见你们,还请各位在后堂里稍等片刻。”
李存磊很上道地道:“镇令大人为了我们庚溪镇百姓劳心劳力,我们这些学子还来叨扰他是在惭愧的很,师爷也只管去忙,不必理会我们,别叫我们误了要紧事。”
李师爷笑笑,还是坚持将他们送到后堂。
他们这一行人包括李存磊在内共有七个学子,今天是来听候镇令大人教诲的,几乎一人带着一个侍女或者小厮,十来人倒也浩浩荡荡,吸引了不少目光。
苏铮就不明白了,学子们过来听训,等于是一种学习,你说你带下人过来干嘛?炫富也不该是这个时候啊。
她和其他下人走在后面,一边暗暗地四处打量这个衙门,一边竖起耳朵听前面人的讲话:“听说是一个码头的丁姓运输工头在海上翻了船,死了好几个人,他们的家人告上衙门说是有人动手脚,蓄意杀人?”
“是啊,”李师爷道,“失踪了六个人是我们镇上二十年没出现过的大案,镇令大人很重视,你倒是消息灵通。”
那问话的学子嘿嘿一笑:“外头都传遍了。”
苏铮听得心头微惊,姓丁的工头?难道……
她正想继续听,衙门口忽然一阵骚动,接着官差领着几个人进来了。
都是她见过的人,昨天码头挑衅的赵文,刘府的刘管事,永年的杜掌柜,朝阳山码头的徐老大,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
他们或惊讶或担忧或脸色灰暗,也有事不关己从容自若的,看着这副阵仗,她便知道出事的一定是昨天那个丁老三了。
不会是刘府或者琅家见永年的货依旧能运出,一怒之下在丁老三的船上做手脚吧?
想到这种可能,苏铮不寒而栗,这也太狠了吧?
忽然她有种被窥视的感觉,抬头一看,徐老大正盯着自己,远远点了点头,好像在打招呼一样。
苏铮却有一种被瞬间看透的感觉,表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半分,也回应着颔首,表情无懈可击。
徐老大的兴味更浓了。
苏铮只想学子们赶紧离去,谁知道他们就在这里停下脚步了,一人惊道:“那不是永年的掌柜吗?他跟这件事有关?”
“你没见还有刘府的大管事?听说又是他们两家在争执,这次多半又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