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比试紧张而有序地进行时,观众们也在低声交谈。
“颜公子?你以前不曾来过桃溪镇吧,从未听梅先生提起过你。”琅开翠身姿挺秀,晏然含笑,一双清澈的眼睛好似举世难寻的水晶,既通透慧智,又如宁静幽谷惹人探寻。
在桃溪镇,琅大小姐的美名与她的才名一样家喻户晓。
就坐在她旁边位置的颜独步,说他姿态随意,却处处透着优雅,说他认真严肃,却身体轻松,对眼前的比试有些漫不经心的感觉。
闻言他客气地道:“往常倒是来过几次,只是都未做久留。”
琅开翠很聪明地道就问:“那这次是要多留几日了?”
“倒也不……”
“正是要久留啊。”梅甲鹤打断了颜独步的话,“这些年总也是天南地北地跑,难得来看我一次,这次怎么也要留他久一点,所以拉他出来能结交几个朋友就算是收获了。”
说着还埋怨地睃颜独步,后者的话只好无奈笑笑。
琅开翠却高兴起来:“我们桃溪镇虽然地方小,但不谦虚地说,正合了一个人杰地灵的说法,颜公子若想结识青年才俊,那真是不少,风景秀丽的地方,琅开翠也知道不少。”
随后便说起桃溪镇有哪些地方可供游商。
琅开翠不是一个很能说很懂得语言艺术的人,但她胜在从小就是周围世界的中心,身上的矜贵气质那是从小就开始培养,所以即便她头一次主动和人攀谈。想多了解多接触对方,态度上也自然而然地有所保留。说白了,就是不会显得那么刻意。
而她的话,颜独步都会很有风度地一一接上。总不会让她冷场,所以在别人眼里,这两人就是相谈甚欢了。
秦孤阳冷哼了一声:“不知所谓。”
梅甲鹤转头望着他:“孤阳你这是何必?”
秦孤阳一竖手掌,满脸推拒不迭的样子:“别别别,别做出这么亲近的样子,前阵子我还对你的宝贝‘朋友’喊打喊杀呢,这事你们忘了,我可还记得清楚,不敢跟你套什么近乎。”
大堂前方的一排座椅上。梅甲鹤理所当然是坐正中央,他带来的颜独步沾光坐左边,接下去全场最有地位的秦孤阳左右边,然后是琅开翠坐颜独步左侧,这么一坐下来,比试的主持人萧九发只好委委屈屈地坐在秦孤阳右侧,全场第五重要的位置。秦孤阳这句话他也听到了。
听这语气这内容,秦大家和梅先生是旧识?
两人都是在桃溪镇扎根好些年的人,从没听说他们以前认识。
小老头子八卦之心熊熊烧起,萧九发一只眼睛盯着比试现场。这一边就往秦孤阳身边凑了凑,想听更清楚。
“……都多少年了,你还是老样子。”梅甲鹤叹息,声音压得有几分低,“你这样对谁有好处?你从来都很聪明,应该很清楚放下对独步的成见才是最理智的,这世上若有谁能助你摆脱眼下这窘迫局面,也只有他了。你难道想在这里当一辈子的制铭艺人?”
秦孤阳冷笑:“这话你早两年怎么从来不提?他假若是真的有心,又怎么从来不见帮我做过什么?……哦。我明白了。他呆在这里久久不走,是不是北边出了什么事他想回也回不去了?所以就想利用我在南边打下片江山给他做余地?”
梅甲鹤气得脸上皮肉直抖。英俊的面容一时有些扭曲。
不过到底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下面可是有一群人在悄悄瞄着这边呢。
他不说话了,秦孤阳自然也不会再去理会他。颜独步余光看了看这边,眉心轻轻打了褶,但随即又恢复如常。
其他人也有在偷偷打量着颜独步的。
梅甲鹤那句“天南地北地跑”听到的人不少,他们都有些失望,因为大家潜意识里核心重要人员是那种稳坐钓鱼台,就算不是大权在握高枕无忧,也应该是安稳舒坦的,所有琐事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哪里会这样苦哈哈地自己到处跑。
而且秦孤阳也很不待见他的样子。
可见是个小角色。
但大都颜氏的人,即便是个边缘人物,放到他们这个小镇,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他们纷纷打算着一会这里结束后,就让人去查查这人的底细,送礼交好什么,是必须的。
赵思坐在较旁边的位置,从他的角度可以看见颜独步卓尔不凡的外貌和气质,商人的计算本性抬头,他在心里估量良久,找来贴身的小厮,附耳吩咐了几句,小厮便机灵地去了。
场中这么做的还有不少。
就是苏铮也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不过她心思全在看人家制坯上,没有时间去管别的,往颜独步那里瞄了几眼就又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