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就那么站着不动!
苏铮越想越有些气闷。可是接着却有些发怔。
她怎么这么关心人家对温香软玉的态度?不是说好不能对他抱有幻想的吗?两个阶层的人,一旦动心,势必千难万难,她完全没有追逐他的能力。
她叹口气,大概是因为半年来都不见他亲近什么异性,突然来这么一个,感觉怪怪的吧?
梅甲鹤见她心不在焉,诧异问:“怎么了?这么长吁短叹的?”
“啊,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梅甲鹤也不追问,笑吟吟的:“那日跟你说的事,有决断了么?”
苏铮知道他问的是一起去大都的事。
她念头在心里转了好几转,委婉地道:“大都,千里迢迢,而且我完全不熟悉那里……”
梅甲鹤摸摸胡须,笑道:“当初你也不是完全不熟悉这里?这次又有我和独步。这调泥我还没教你,一起上路你也可以继续学习。”
苏铮有些为难,一方面她也挺舍不得这个老师的,但也知道自己没有充分的理由跟他们北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道路,她并不想依附别人。
她犹豫着不知怎么回答,颜独步却从门外进来。
黑衣将他的气质衬托得恰到好处,浓黑狭长的眉毛斜飞入鬓,鼻梁挺秀坚毅,淡粉色的嘴唇薄薄一抿,勾勒着优雅从容的笑意。但是想起之前他在做什么,苏铮脑海里冒出来的却是春风得意这四个字。
那双星子般的眼眸大海般的深邃漂亮,触及到苏铮是仅是微微一顿,不见半分尴尬,一如既往地和颔首打了招呼,然后坐下问梅甲鹤:“我们何时启程?”
梅甲鹤看看他又看看苏铮,答道:“若是不出意外,就在这两日了,你来得正好,苏铮……”
颜独步微一扬眉:“的确,我们这么一走,苏铮也不适合继续在这里,我们需将她安置妥当才是。”他转头对苏铮微笑着道,“你可有什么主意?”
苏铮愣住。
虽然没打算和他们一起走,虽然知道梅甲鹤的意见不代表他的,但是当对方摆明着没打算带上她,为什么心里却一瞬间凉飕飕的。
之前的犹豫摇摆,在梅甲鹤面前的迟疑,都变得可笑矫情起来。
她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幕,般配的,登对的,男才女貌的,想起自己故意发出的那个叫声,想起自己明明千叮咛万嘱咐要把持住,却总是蠢蠢欲动的某种情怀,不知道为什么,竟越发觉得自己难堪起来。
她飞快垂了下眼,继而率性爽利地笑了:“当然有主意了,不过还要好好合计合计,如果有需要帮忙的,我一定会向你和老师求助的。”
苏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只知道轮休在家的婉约看到自己的脸骇了一跳,绣花针一下子扎进指头里,她一边吮着指头一边惊吓道:“大姐,你、你笑得这样渗人做什么?”
“渗人?很难看吗?”苏铮摸摸自己的脸,哎呀,笑得都快肌肉抽搐了。她揉着脸,抓起竹篮子里的枣子,嚼着那失去些许水分而变得有些不新鲜的果肉,一直把最后十多粒吃得一干二净,才说:“婉约,咱们去阮南吧。立刻马上准备,越早走越好。”
婉约和林婉意的关系很好。
所以当苏铮带着妹妹去找她,希望给个指点的时候,她很痛快地答应了,并且拉着二人滔滔不绝,正好她最近也要回老宅一趟,当下拍板将日程提前数日,一次配合苏铮他们。
苏铮倒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以前林婉意客气和气,苏铮知道是冲着自己是梅甲鹤的学生,在紫砂界的前途不错,人家想招揽自己去为他们林氏办事。
但是如今梅甲鹤显而易见将从紫砂这个领域淡出,而自己没有参加那场大赛事,也明摆着没什么出息了,对方却一如既往,没有横眉冷对,没有没有冷嘲热讽,更不像大街小巷的那些三姑六婆,指指点点,藐视不屑。
这让她很意外,对林婉意的观感顿时提了几个档次,因而在她提出一起走的时候,她想了想,就答应下来了。
完全没有注意到,婉约眼中一闪而过的如释重负,以及期待狠厉的光芒。